第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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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舒不舒服。”晏晓阳哑着声音撒娇,非要从沈暄文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沈暄文垂着脑袋,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去拿放在一旁的安全套。他咬住安全套包装的一角借力撕开,让晏晓阳帮忙。随后他俯下身亲吻晏晓阳的眼睛,晏晓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种快要成熟的水果。
  “我想听你的’说来话长’了。”晏晓阳被折腾得气喘吁吁,两人在最后时分十指紧扣,“我想知道你是谁,沈暄文。”
  第7章 阿尔卑斯糖(沈-回忆)
  山间的烟雨是无尽的,南风、北风、东风、西风……在沈暄文的记忆中,不管风从哪个方向来,都吹不散小镇如忧愁一般的烟雨。
  父母的恋爱经历过于陈词滥调,在很久以后,沈暄文又找到另一种语言的形容:cliche。
  说不上为什么,沈暄文很喜欢念这个单词,“k”像气泡水的第一个气泡,在他的唇舌间蔓延出颇为虚无的碳酸。
  偶然的,沈暄文又查到cliche其实是法语。词语和词语存在很多沈暄文想不到的联系,就像很久之后他意识到的人和人。
  父母结婚了,沈暄文很快出生。家中不太富裕,甚至是比较困难。爷爷和奶奶有一间老瓦房,建成的年份可以追溯到民国。经历多年风雨,老瓦房尽职尽责,还是给了这家人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暄文被留在山城小镇,父母为了生计,去到外省打工。沈暄文是一个留守儿童,年轻的父母是一种陌生的概念,对于沈暄文来说,他的真实养育者是爷爷和奶奶。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太多。
  明显的落后,小镇早在多年前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如同凝缩在琥珀里的微缩景观。二十年前这里是什么样,如今还是大差不差。父母在这里无法生活,所以才丢下他去了别的地方。
  这里有什么好吗?也有。
  很漂亮。沈暄文基本上五岁多一点的时候就能满山跑。爷爷和奶奶种一点地,沈暄文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爬树、捉蚯蚓和钓鱼。他的童年伙伴们也大都和他一样是留守儿童,有时候,好像只有老天能看管他们。
  沈暄文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他的心像是山间的烟雨一样自由,未被完全驯化过的生命中,思考和烦恼都不多。说起来最令他难受的,反而是每年过年时,回来对他又亲又抱的父母。
  “要叫人。”爷爷说,“是爸爸和妈妈。”
  “爸爸妈妈。”沈暄文不太情愿,但是在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时,他又情愿了,“爸爸妈妈!”
  “我儿子这个子长得挺快。”父亲的手摸着沈暄文的脑袋,“我儿子这额头也饱满,一定聪明。”
  “可聪明呢。”奶奶笑着重复。
  聪明的小孩会率先理解死亡。
  奶奶病逝的那年春天,只剩下沈暄文和爷爷。祖孙俩一人背一个背篓上山去。爷爷的背篓里装着瓜果和点心,沈暄文的背篓里装他们提前叠好的金元宝。
  爷爷先是走在沈暄文的前面,天气晴朗的春日,有风吹动头顶的云,落下的阴翳里收留他们两个人。一只最常见的白蝴蝶从沈暄文的侧脸缓慢地飞过,沈暄文转动眼睛,笑道:“有蝴蝶!”
  “哎。”爷爷应道。
  沈暄文追逐蝴蝶,一下子跑到爷爷的前面,他旋转着伸出手臂,白蝴蝶陡然拉远和他的距离。爷爷道:“别把给你奶奶的东西撒咯。”
  奶奶的墓很小,爷爷把东西放在她的墓前,随后他们拿出铁桶,点燃金元宝和纸钱。烟雾冲天而起,沈暄文说:“老师说,这样影响环境。”
  爷爷的眉毛动了动,他没有搭话。
  沈暄文问:“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沉默很久,这回终于说:“她不回来了,要等我们去找她,我会比你先去找她。”
  沈暄文的心头涌上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爷爷说的话明明很平静,只是那一刹那,这句话带走了沈暄文目之所及的所的明媚春日。返程的路上,灰蒙蒙的烟雨再次袭来。
  一切变得不怎么干净,一切都好像雾蒙蒙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驱散这些。这种感觉在往后的很多个日子里逐渐加深,一次又一次地,最终成为沈暄文的老朋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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