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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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锦铭不吭声。
  “哎呀,多大点事,以您的身价,总归能找到好的。”谭碧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拱火。“听说洋人个个金发碧眼,奶大屁股翘。或者您赏个脸,瞧瞧我手下的姑娘。”
  于锦铭弹了弹烟灰,起身冲贺常君说:“我在外面等你。”语落,启门离去。
  贺常君望向谭碧,奇怪她这只狐狸精怎会说出如此讨人嫌的话。谭碧笑而不语,摆摆手,俨然要送客。她态度明晰,贺常君也不好久留,只得提上医疗箱,满腹疑问地寻于锦铭。
  他正靠在走廊墙壁抽烟。贺常君找去,二人默不作声地下楼。日头斜斜照在地上,人影被拉得细长,晚风袭来,行道两侧的梧桐叶哗哗直响,一阵躁动。
  于锦铭止步,忽而道:“常君,她好像没那么讨厌他。”
  “谁?”
  “徐志怀,她丈夫。”于锦铭说。
  将夜,暮色照入他琥珀色的瞳仁,眼中似有水雾,霞光映照,恍惚有几粒金屑在眼眶摇晃。
  “我有点……害怕,说不上来,就是,害怕。”于锦铭酸涩道。“你说,她要是根本不爱我,该怎么办。”
  他不曾吃苦,知道战争却尚未亲临战争,爱情于他而言,便是最为真实与深切的事。
  贺常君真想告诉他——你纯粹是以往的日子过得太顺,才有功夫在这儿唉声叹气。
  可又瞧他为爱情愁苦,很是可怜的模样,临到嘴边的话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锦铭,趁早收手,”贺常君叹息,“你太年轻,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
  “讲实话,我特讨厌这种实用派的腔调。一见钟情不算爱,悸动不算爱,对年长的不算,对年少的也不算,富人对穷人不算,穷人对富人更不算。那究竟什么才算!非要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从头到尾,一点错不沾吗?”于锦铭扔掉燃烧殆尽的香烟,狠踩一脚。“你问我喜欢谁,我想都不想就会说是她。如果否认这种感觉,去找所谓更合适的人,那就是虚伪,是背叛我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锦铭……”
  “贺常君,我于锦铭这辈子要么娶到她,要么终身不婚——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从不说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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