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 第2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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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细想来,无非是自己懦弱, 害怕抽丝剥茧地想下去,会有一刻疑心到自己皇兄的身上。裴氏清白,自然便是越过主帅之人有心陷害。
  越过三军的,唯有天子与监军的太子。
  潼关之战,太子在现场。
  他不愿想,也不敢想,若是自己兄长有心算计——
  他能算计她父兄, 那么这些年,他对她的爱意又有几分是真的?
  “是他们吗?”李慕问。
  来了这里数月,她总是片刻不离身地带着这个白瓷坛,连平日下山都不肯放下。
  他们?
  裴朝露初闻第一句时,抚在坛上的手还僵了一瞬。时至今日,爱恨都入土,她想要的不过一分平静。所以也没有打算要告诉他,坛中装了什么。
  他知道又如何,于她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然而,“他们”落入耳际,她还是被扯动了心神,尤其是李慕还在问。
  他问,“是老师和兄长吗?”
  裴朝露较方才初醒时,神思清明了些,然闻其语,仍旧不自觉浑身都僵硬起来。
  她坐在床榻,心潮起伏,父兄的身影来来回回在眼前浮现,严厉的,慈爱的,宽仁的,最后都化成一摊鲜血,一抔黄土。
  她不知道李慕为何会骤然提起父兄,如同不知道他为何又会问李禹对她好不好,大概是他查到了什么。
  可是,别人查也罢,他为什么需要去查,有什么值得查的?
  她来到此间大半年了,才得他如此一问。
  她勉励压制翻涌的怒气,控制着不让涌向喉间的阵阵血腥弥散开来。
  “阿昙!”李慕见她面色一下雪白,额头更是瞬间渗透出一层密密的细汗。遂委身坐下,扶住了她。
  “无妨,许是想起了阿爹他们。”裴朝露缓过劲,声色里没有任何起伏,只睁眼缓缓道,“我没有去潼关,只是听闻潼关阵前,白骨如山,尸骸遍地。想来,我去了,也分不清哪一副尸骨是我父兄。”
  她拂开他的手,继续道,“我没有本事,给他们收尸。”
  她平静如斯地回他,听不出任何怨恨和愤怒。仿若回话的和坐着的是剥离开来的两个人。
  李慕听得心头颤颤,然本就不是善言之人,此刻更是不知从何说起,只双目灼灼盯着那个白瓷坛。
  他沉默着,气息微喘。
  裴朝露实在不想与他多处一刻,只叹了口气把瓷坛抱入手中,往床头靠了靠,将两人距离拉开些。
  “这里,是我的一点东西,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多想。”
  话毕,她抬眸看了眼李慕。
  四目相对里,她竟然还攒出了一点笑。
  “过几日我搬去沙镇,涵儿便有劳了。”顿了顿,她又道,“我会回来看他的,你放心。”
  她话语随和,如同只是一次外出,将自己的一些事托付给相识的朋友。然而后一句又格外坚定,似在安抚人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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