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夜晚(47 /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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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国人说中文实在生硬,荤荤读音变成了混混、狒狒和芬芬,最常听到的还是混混,传到后来他莫名其妙就被传成了这片区域最有名的不良少年。
  天地良心他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有人敢卖大麻给他他会立刻把对方扭送到警局的那种。不过刻怀玛从小抱怨到大,其实没那么讨厌自己的中文名,尤其是了解到妈妈给他起这个名字时内心的美好期愿后。他上小学时还写过一篇作文,就叫《关于我的名字》,把老师感动得不行。
  薇薇生完欧律亚,过了六年又生了蓓蓓,中文名就多个沙姓。刻怀玛很爱自己的妈妈和两个妹妹,薇薇和两个妹妹也爱他。
  至于他的父亲,说实话刻怀玛稍微有点不喜欢他,不过妹妹们都挺喜欢他就是了。
  刻怀玛是薇薇花费全部心血教出来的极具正义感的守法公民,也就沙克达现在老了,如果他再年轻个哪怕十岁,儿子就不是喜不喜欢他的问题了,而是欲杀之而后快的问题了。
  沙克达确实老了,头发全白了,大儿子都成年了。他不像中年时那样会家暴薇薇,至于两个女儿更是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
  薇薇很难把这个慈祥老者和当年那个把她关在地下室折磨的恶魔联系到一起,可笑的是沙克达想竭力篡改乃至抹消当年的事。
  他经常和三个孩子说你们妈妈年轻时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得了抑郁症,会把妄想当成真实发生过的事。他重复得多了,导致三个孩子或多或少都以为自己的妈妈精神有问题,当然他会强调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她很正常。
  薇薇刚生下刻怀玛后确实抑郁了几年,但一码归一码,她很确信自己的枕边人是个杀人犯这件事不是她臆想出来的。她不是出生在美国的华裔,也不姓奈菲鲁塔利,而是寇,尽管她的驾照是这么写的。
  这二十年里她去过别的国家旅游,但始终没有回国,回去了又怎样,又不会有人在等她。寇布拉2015年就去世了,死后把家产捐给了帮被拐儿童回家的机构。
  虽然薇薇从来没说过,但沙克达知道她因为他害她和爸爸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的事憎恨着他。
  他妈的,见上最后一面又怎样,见了能给他续五十年命还是怎么着?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自知理亏,从来没在薇薇面前提起过寇布拉。
  驾照对于美国人来说就像是中国人的身份证,在该出示身份证的地方都要出示驾照,刻怀玛满16岁后就在妈妈的指导下考取了美国的驾照。
  沙克达想让儿子在驾照的紧急联系人那栏填上他的联系方式,薇薇则竭力说服刻怀玛不要这么做,理由有两个:一是沙克达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二是他的英文名克洛克达尔在英语里是“鳄鱼”的意思,紧急联系人的名字是鳄鱼不是很奇怪吗?可能会让刻怀玛的朋友在看到他的驾照后给他起“鳄鱼之子”这样的新外号。
  刻怀玛采纳了薇薇的建议,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填上了妈妈的联系方式,惹得沙克达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高兴。
  两个女儿纷纷安慰他,说等她们考上驾照后会在那里填爸爸的联系方式的。欧律亚考取驾照要到2032年,那时沙克达已经68岁了,沙克达希望自己能活到那个年纪。他希望归希望,雪茄还是一直抽个不停,天天让家人吸他的二手烟。
  刻怀玛在出发前的践行宴上和家人们开玩笑,说他选择参军是为了逃离烟雾弥漫的家。
  沙克达很不满薇薇把刻怀玛教成了这样的性格,17岁时他申请入伍,薇薇居然支持他,2031年的时候他还以美国士兵的身份参加了中东战争。
  以沙克达的性格自然不乐意让自己的孩子替美国政府卖命,得亏他早就金盆洗手了,否则刻怀玛会成为他工作社里的得力干将也说不定。
  2032年2月2日薇薇收到了儿子发的电子贺卡,上面写着“祝我最亲爱的妈妈四十岁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刻怀玛”。
  薇薇皮肤保养得很好,容貌看上去就像二十岁一样年轻。
  六月中旬欧律亚考到驾照后把沙克达填到紧急联系人那一栏,也就是这一天,薇薇去高尔夫球场打完球把她常点的球童米歇尔·赫夫曼带回了家。
  薇薇有过很多情人,过去她从不把他们带回家。他们总是会在和她发生关系后消失,就像与母螳螂交配过的公螳螂。薇薇猜想他们是被谋杀了,但是她没有证据,每次也只是为他们穿一周的丧服作为哀悼。
  她有很多套纯黑色的丧服,她甚至准备了一个衣柜专门挂他们。每套丧服款式不一,没有两件是完全重复的。与此同时,她能记得每件对应的情人的样貌、性格和姓名。这样一来那些黑色的裙子就好像有了生命,当她情绪低落时就会躲进这个衣柜里,直到她想出来为止。
  现在她不担心她的情人会消失了,因为上周沙克达意外从楼梯上摔下来,双腿骨折了。这个固执的老头不想住院,一定要回家折腾她。
  薇薇和年轻力壮的米歇尔在主卧床上云雨时,两人都听到门口传来了奇怪的动静。薇薇告诉米歇尔那可能是她的宠物鹦鹉,让他不要在意。
  于是两人继续享受性爱,之后薇薇还和他转战到阳台和浴室,玩了不少花样。双方都很满意,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米歇尔坐电梯下楼时在一楼电梯门那里遇见了坐轮椅的沙克达,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但眼睛死死盯着他,堵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把他吓了一跳。
  这时薇薇穿着低胸睡裙走楼梯下来了,她的头发丝还在滴水,麻利地把他的轮椅推到另一边,用英语告诉他:“这是我的爸爸,他已经老年痴呆了,有时他就会这样做。他年轻时当过兵,是个坏脾气的家伙,别介意,亲爱的。”
  米歇尔没有多想,薇薇送他出门前,还当着她老年痴呆的父亲的面,和他足足舌吻了两分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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