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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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妃又笑,道,“姐姐担心什么,皇后那个性子,软软绵绵的,现在又忙着给载潋操心呢,就这一个月不报,她也不会追究我什么,反倒是我报了,若是数目不对,她才追问下来,到时我可要怎么办?”
  瑾妃心中干着急,却也拦不住下定了决心的珍妃,只能眼睁睁看着念春匆匆拿了银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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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自被瑛隐抱回了抚辰殿,便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静心生怕载潋平躺着会压到了她身后的伤口,却又怕载潋趴卧在床上会无法呼吸,便和瑛隐两人扶载潋侧卧在床上,身后垫了许多皇后拿来的软枕与被褥。
  静心和瑛隐用干净的棉布替载潋擦净了伤口,擦去了血渍,她们两人才仔细看清载潋腰背上的伤口,她腰上两处受廷杖的皮肉都已开绽,鲜红的血不断从开绽的皮肉中涌出,情状惨不忍睹,令人触目惊心。静心边替载潋擦拭伤口边哭,瑛隐没别的法子,也好拍着静心的肩膀安慰她。
  瑛隐知道如今载潋的状况是要不好了,若再没有太医前来救治,任由她继续在环境简陋的抚辰殿里自生自灭,载潋面对的,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瑛隐知道无论如何,事到如今都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出办法来,她必须反抗挣扎,也只有这样,她或许还能为载潋谋得一线生机。
  瑛隐见静心一直坐在载潋床边落泪,连话都好像不会说了一样,她心里知道静心最牵肠挂肚载潋,此刻一定早已如撕心裂肺了一般。瑛隐明白静心离不开载潋,载潋也不会离得开静心,所以这一次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搏一次,如果皇上心里还念着丝毫往日恩情,载潋也许还能离得开这绝境,但如果面对她的只剩下死路一条,那她一人所为,也与静心和载潋无关,不必她们来为自己分担,她一人可以承担所有的后果。
  瑛隐只短暂地思考了片刻,她便做好了所有的决定,她将双手搭放在静心的肩头上,定定道,“姑姑,我要做什么你都不必管,我要救格格,我只要你好好陪她,如果格格这次能化险为夷,还能走出这绝境,就不枉王爷和福晋从前信任我,我此次纵然是死了,也是值得了。”
  静心被瑛隐一番话吓得忙抽出手来攥着她,紧蹙眉头道,“傻丫头!你要干什么?!”
  瑛隐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静心的手背上,同样也紧紧攥住了静心的手,坚定答道,“姑姑,格格现在这样血流不止,如果万岁爷还执意不让格格请医,也不肯放格格出去,那格格就只有一死!所以我必须要做,姑姑照顾好格格,如果万岁爷心中还存有对咱们格格一丝一毫的情意,我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静心话毕后,用力抽出自己的双手来,再不顾静心的阻拦,一路狂奔地跑出了抚辰殿,径直向与抚辰殿咫尺比邻的宝华殿跑去。
  瑛隐独自跪倒在宝华殿的门外,殿门大敞着,殿内僧侣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跪在殿外的瑛隐,瑛隐亦不顾殿中僧侣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只自顾自地跪在殿外磕头。外头的雨虽小了,却仍没有停,瑛隐的衣服很快便被雨水浇透了,她的发髻也在大雨的冲刷中松散下来,额前的碎发都贴在额头上,情景狼狈不堪。
  瑛隐强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一次又一次在大雨中磕头,她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希望自己的声音能盖过大雨冲刷宫殿的声音,她仍未开口便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恳求眼前的僧侣们是她救载潋唯一且最后的机会,她只能忍痛说完道,“求宝华殿各位师父救我们格格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师父们也冷眼旁观,我们格格就别无生路了!求求各位师父们救救格格!”
  宝华殿内有僧侣见了瑛隐的模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却也不敢出殿来帮助瑛隐,因为方才皇上震怒,才刚刚处置了因同情载潋而出手相救的慧生,现在宝华殿中人人都对载潋避之不及,又怎么还会有人愿意施以援手呢。
  慧生的师父听见了瑛隐在殿外的哭求声,撑了伞走出大殿来,向瑛隐施礼道,“阿弥陀佛,姑娘请回吧,三格格如今乃戴罪之身,是她行恶在前,万岁爷惩处在后,本是因果报应,恕贫僧等不能出手相救。”
  瑛隐见终于有人愿意出来理睬自己,拼命想要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她仍旧跪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肯起,她淌着地上的浑水向前挪了两步,狠狠向殿内僧侣磕头道,“师父,我求求您救救我们格格吧!我们格格她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人!这件事从头至尾一定有误会,虽然我仍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我以命担保,幕后元凶一定不会是她!她绝不会做出伤害皇嗣这样的事来的!”
  瑛隐见宝华殿里的师父开始驻足倾听自己的话了,更紧紧抓住了眼前唯一的希望,她又狠狠向殿内僧侣磕头道,“师父,我也不敢烦求您许多,只求您能为格格请进来位大夫!虽然万岁爷说气话,让格格回去,可格格如今这样情景,莫要说回去,连起身都不能!我们格格她不仅不会伤害皇嗣,也从未与慧生小师父有过任何不齿之事!若想彼此都清白,师父您一定要救格格一命啊!如若不然,将来如何还宝华殿与慧生小师父清白呢!”
  慧生的师父被瑛隐一番话说得动摇了,他不想自己的徒儿走得这样不清不白,也不顾得身后众多师兄弟反对,撑着伞径直走出宝华殿来,站在瑛隐身前为跪在雨水中的她撑伞,低头道,“姑娘且回去避避雨吧,贫僧会回明上头,为三格格请医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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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瑛隐赶回抚辰殿时,见静心正蹲在载潋床边替她擦额头上的雨水,瑛隐怕吵着载潋,拼命压制住自己的狂喜,冲到静心身后努力压低了声音道,“姑姑,宝华殿的师父们答应帮格格请医进来了!”
  静心听后同样大喜,转过身去满目泪光又问道,“真的?!真的!”瑛隐紧握住了静心的双手,连连点头道,“真的姑姑!等太医进来为格格看过了,咱格格也醒了,咱就能陪着格格回府了!万岁爷不是说格格可以回去了吗?”
  静心用力点头,抽出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欣喜中尚来不及说话,忽听身后榻上躺着的载潋忽有了细微的声音,静心忙转头去看载潋,听见她嘴里极小声喊着,“姑姑...姑姑...”静心和瑛隐忙都围在了载潋的床边看她,静心抓紧了载潋因害怕而无处安放的手,附在她耳边道,“格格,别怕,奴才们都在呢。等会儿太医想必也能进来为您瞧伤了,万岁爷...万岁爷也说,咱们能回府去了。”
  载潋才将双眼睁开一道缝隙,她见静心与瑛隐都在身边才放下心来,听到静心提到皇上却又苦涩笑道,“皇上...怎么又答应为我请医了?”瑛隐忙解释道,“格格,是宝华殿的师父答应帮您请医的,万岁爷想还不知道...但一会儿若是太医进来了,定也是有万岁爷允了的。”
  载潋苦笑,只感觉周身上下仍旧无力,腰臀间更是动弹不得,只要稍稍一动,就感觉如有针挑刀挖一般痛。静心见载潋精神仍旧倦倦的,便安抚她道,“格格,咱们就要能回去了,格格高兴点儿吧!”载潋忽想起自己挨打前皇上说过的一句话,皇上说自己与宝华殿僧侣有染,还能饶自己不死已经是看在醇贤亲王福晋的面上了。
  载潋忽然感觉心慌得厉害,她在想自己受的这些苦是不是已经让额娘知道了,她仍旧侧躺在榻上,却又忽然簌簌落起泪来,静心瞧见了忙用绢子给载潋擦泪,着急道,“格格这又是为何,要回去了,该高兴才是。”载潋挡开静心的手,只对她道,“皇上来时曾说,他是因为答应了额娘才要放我回去的...可额娘不知道,皇上来了抚辰殿又这样狠罚我,想是皇上答应额娘的时候,也还不知道关于慧生那番浑话...现在皇上一气之下重罚了我,我这样半死不活的,站也站不起,回府去了叫额娘看见,额娘该如何想皇上呢?他们亲母子俩,将来或不因我而生了嫌隙...”
  静心和瑛隐听了载潋这一番话,都忍不住啜泣起来,瑛隐更忍不住气道,“格格,皇上这样罚您,又不信您,您何苦连命都要不保了,还为他着想呢?”
  载潋望着瑛隐只笑了笑,拉过了她的手道,“我如今只是心疼额娘罢了...皇上是她唯一的亲生儿子,若让额娘误解,连皇上也不将她放在心里,额娘该多伤心呢。”瑛隐望着载潋只顾着流泪,载潋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这都不怨皇上,皇上是在气头上,又被那个嬷嬷鼓惑了,所以我才更不愿见额娘与皇上,因这起小人而心生隔阂。”
  静心听至此处,也忙道,“格格,福晋有您这个女儿,一定是知足了的,有您这样处处体贴她,是多少老人都没的福气呢。”载潋含着泪望着静心淡笑,她叹了口气,又缓缓道,“我和皇上比,于额娘而言,到底是不一样的。”静心听后便慌了,忙捂了载潋的嘴道,“格格又浑说什么,在府里谁不将您当做亲生的女儿妹妹,奴才和瑛隐当年都是老福晋精心挑的人,就为给您用的,醇贤亲王和老福晋疼您,谁不看在眼里。”
  载潋只淡笑着点头,想起从前阿玛对自己庇护便更难过,为了不让自己更难受,载潋及时中断了自己的回忆,只拉着静心和瑛隐的手道,“我都明白,我也想好了,我现在是不会回府去的,等我在这儿把伤养好了,我再回去,免得额娘和哥哥们见我现在这副样子,都白白跟着我伤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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