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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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重华的目光终于情不自禁的落在了楚棠脸上,见她只与沈岳眼神交流,那清媚的容色比前几个月还要好看,他突然觉得丹田有股热流肆意沸腾,无处宣泄,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以他素来的寡然之态,撩袍坐下,似有寒风拂动。
  沈岳见他面色不悦,道:“霍兄,我这表妹与寻常女子不同,你别看她年岁小,做出来的事,就是我也不及,她在陶朱之道上很有见地,我们沈家就是商贾出生,我祖母和母亲也在经商,故此,我并不认为表妹的行径有什么不妥之处。霍兄可是与世人一般想法,认为我棠儿表妹就该深居后宅,不该抛头露面?”他以为霍重华对楚棠的作为有看法,立刻帮着楚棠辩解。容不得旁人对楚棠有偏见。
  我棠儿……表妹?
  霍重华不动声色弹了弹袍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一笑:“那倒不是,虽说世人有云,妇人者,伏于人也。然,这世上女博士,女鸿儒也不是没有,令表妹……无不妥之处。”
  小丫头,还真忘了他了?这才过去多久?
  霍重华此刻心情欠佳,就好像自己喜欢的小宠物突然摇着尾巴向旁人求怜,他成了被她遗忘的前主人了。
  这个比方虽不恰当,但霍重华现在就是这般心绪。
  楚棠听了他说这话,只是莞尔,并不言语。霍重华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脸上的浅笑,好些日子没跟她说过话了,此番偶遇,又是当着沈岳的面,他却是欲语却无词。
  墨巧儿很快就煮好的茶端了上来,墨随儿一双眼睛一直在滴流直转,小姐怎么与霍四少好像不记得对方了?不记得更好!
  沈岳与霍重华品了一会茶,便颇为惋惜的向对面而坐的楚棠道,“棠儿,我有一事要同你说,还记得上回你送我的缨穗?有一日夜归,无意间弄丢了,你可莫怪我。”沈岳很在意楚棠的看法。
  楚棠笑道:“表哥是指那个呀,无碍的,我再给你编几条就是了。”
  霍重华低垂着眼眸品茶,就连眉眼也沉浸在一片腾起的雾气中,他的沉默与楚棠认知中的纨绔截然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这样的霍重华才是将来叱咤朝堂的权臣!
  门外有小厮疾步而来,饶是寒冬如斯,也是跑的满头大汗,见了楚棠便道:“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祖宗她……她快不行了,适才吐了血,人已经晕了过去,老祖宗这之前一直唤着您呢!”
  楚棠闻言,脑中极速回忆,祖母会活不长么?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上辈子她死后,恐怕祖母还好端端的活着,这一世,冥冥之中,很多事情都在变化着。她唤自己做什么?她可曾视自己为她的娇娇孙女儿?
  楚棠镇定自若,美眸之中竟是无喜无悲,除了淡然,还有一种旁人看不懂的大彻大悟,“我知道了,你先去衙门里通知我父亲,另外大房那边也立刻去告之一声。”
  小厮应下,转身又跑了出去,上了马之后就狂奔而去。
  沈岳一早就心疼楚棠无母亲照拂,且不论楚老太太为人究竟如何,但她人活在世上,到底还能撑起一片瓦砾,如若连楚家老太太也没了,楚棠今后便只有她一人了。他记得姑母临死前,对他的嘱托,更是将楚棠视作自己的亲妹子。
  “棠儿……你还好吧?我陪你一道回去。”沈岳起身,高大的身影立在楚棠面前,将她面前的光线挡住,是遮风挡雨的架势。
  霍重华这时也起身,“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他没有将自己当作外人,也一同上了沈岳的马车,一路上却还是那副全天下都欠了他钱的样子。
  沈岳本想邀请霍重华去他置办的宅子里吃顿便饭,楚家出了事,他不能弃楚棠不管,这厢歉意道:“霍兄,实在是抱歉,如若是旁的事,我还可不顾,可我棠儿表妹,我不能不管,今日恐怕不能请你去作客,只能改成下次了,你……要先回去么?”
  楚家老太太病重,总不能拖着霍重华一并去楚家祖宅,沈岳以为霍重华会忌讳,谁料此人却一本正紧道:“霍家与楚家关系甚笃,老太太此番病况严重,我应当去看看,再者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或许到时候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这个理由略显牵强,但霍重华既然已经开口,沈岳也不好说什么。
  太庵堂外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傅姨娘,王姨娘,李姨娘,外加二房的少爷小姐们皆在外面候着,老太太从昏迷中醒来后,谁也不肯见,独留了乔嬷嬷在屋内伺候着。这个时候大房的人还没有赶过来。
  乔嬷嬷在榻边垂泪:“老祖宗啊,您可得把药给喝下去,您要是这一倒下,二房今后还能指望谁啊,几个姐儿都还小,湛哥儿不足八岁,您千万不能狠下心,撇向他们就不管了。”
  楚老太太一声闷咳,病来如山倒,她眸底带血,漫长的沉咳之后,意识却清晰了几分,似没有听到乔嬷嬷说些什么,眸中的焦距凝结在屏风处的缠枝纹梅瓶,幽长无力道:“我的妙珠还在恨我,她恨我啊。”
  乔嬷嬷就知道老太太是心病入髓,这病根子就是楚妙珠。
  “老祖宗,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您又何苦记着,贵妃娘娘如今圣眷优渥,日子逍遥,身份尊贵,娘娘她不会再怨恨您了。您可要想开些。”
  乔嬷嬷的宽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楚老太太自己生的女儿,她自己心里有数,当年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那一身的刺如今都磨平了,她心痛至厮,活着成了负担,不过是剩下几口气残喘。
  楚老太太闭了闭眼,知道与楚妙珠这辈子的母女情分于多年前就已经尽了,她现在很庆幸,没有将楚棠也逼到那份境地,“棠儿,我的棠儿……险些啊,我险些也误了她一辈子。我该死,只可惜她还小,这今后谁能护着她,她母亲……她母亲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准也视我老婆子为仇敌。我这辈子生是为了楚家,死也是为了楚家,可到头来我这心肝宝贝儿两人都被我给害苦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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