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滴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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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兰“哇”一声哭了出来。还能控制情绪的人都扭开了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这一幕,真的,太悲伤了。
  有人拉来了砖,听说要在外面砌两个临时灶台,黄金带着男生去搬砖了。清雨看几个妇人拿了大盆子出来,搬出碗筷盘子准备清洗的样子,把古兰和汪春梅拉了过去。
  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钟声只有一个大姑,嫁到外省了。爷爷奶奶已经过世。堂叔伯和他们的子女都来了。有个年轻人二话没说,一来就跪到了钟声旁边。听洗碗的婶子说那是钟声二伯的儿子,叫钟鸣,在省城念大二。二伯两年前两条腿截肢了,母亲改嫁了,一直是钟声的父亲在照顾。
  人越来越多,挤挤攘攘,有人去买菜,有人被安排去借桌子凳子,有人去附近邻居家背碗筷盘子,有人去买丧葬用品。
  搬好了砖的几个男生又接连帮着搬桌子凳子。一筐一筐的碗盘摆在了大盆旁边。
  丧葬一条龙的来了。拉来了黑漆漆的棺材,各种花圈,还有其他的。
  第一声哀乐响起的时候,那种无法言说的悲伤感陡然散开并扎进了心里。好像,从这一声响起后,一切不愿意相信的现实,残酷的撕开迷茫摆在了面前,真的无可挽回了,有个至亲真的永远离开了……
  钟声终于在这一声哀乐响起后,嚎啕大哭。
  清雨不顾手上的洗洁精泡沫,一下子捂住了嘴,小声的呜咽出声。秀美紧蹙,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哭声真的太难过,太绝望,太悲痛了。
  古兰靠在汪春梅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可怜了……呜呜……班长太可怜了……”
  黄金和陈晨男生围过去抱着钟声哭成一团。罗毅站在坝子边沿,仰头看天,喉结不停地滚动,好像在努力吞咽自己的难受。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按部就班了。而最伤心的是亲人。帮忙的人能笑,能闹。大概这些事他们经历多了,已经让他们能不露悲伤。
  被议论最多的就是钟声。钟声学习好,在家又懂事,肯定能考上好大学,就怕他妈妈一个妇道人家扛不住。
  清雨看着麻木地随着道士的锣鼓声磕头的钟声,听着从房间里传出的一声一声的哭号,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能做点什么。
  钟声给父亲整理遗容时,洗碗时认识的一个婶子把清雨和汪春梅还有古兰拉到房间去了,说是小姑娘不能看。她们才找位置站好,钟声也被黄金陈晨几个拉进来了。
  黄金说,是钟声大伯让拉进来的,怕钟声受不了。他们几个叔伯原本要替兄弟整理,结果被钟鸣硬抢过去了。钟鸣说让他替钟声尽孝,也是他自己尽孝。
  一房间的妇人开始感叹钟鸣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
  一直在哭号的钟声妈妈突然停止了哭泣。木楞楞地看着靠墙站着,头抵在墙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的钟声。然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有人眼疾手快急忙扶住。
  她走到钟声面前,颤抖着抓住了钟声的手,嘴唇颤动,半响才说出一句:“……别担心,妈在。”
  钟声低头看自己瘦弱的母亲。她两鬓斑白,头发散乱,双眼红肿,满含泪水,浑身无力,整个人想泡在悲痛里。看到他,却强撑着站稳,想给他力量和安慰。
  这是他的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健康,一直被父亲保护着的母亲。
  钟声反握住了母亲的手,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成熟的沉稳来,“妈,别怕。”
  房间里的人看着这对母子,心里也很不好受。
  晚上也不可能有安稳觉。敲锣打鼓的声音凌晨才歇。钟声的同学都安排在了钟声房间,一张两米的床横着睡,将将能摆下。女生睡床头,盖一床被子,三个男生盖一床被子。衣服也没脱,就将就着眯一会儿。
  隐约有悲戚的呜咽声传来,说话声,走动声,灶上地剁肉声,柴火燃烧的声音……
  清雨轻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替几人掖了掖被子,搓着手走出房间。
  她睡不着。
  农村的夜很黑。不像城里路灯明亮,霓虹闪烁,大晚上把灯关完了,窗帘拉上,也能隐约看见家里的摆设。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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