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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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瑞来到门前准备开门,门铃当先响起。他愣了下,顺势拉开门——
  “舅舅!”
  眼前一花,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块大石给重重锤了记,他差点儿没接住怀里这只沉甸甸的小肥仔。
  “舅舅,舅舅。”这大肉球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个儿的“重”要性,还在面色发白直冒汗的安瑞怀里拱来拱去,也不顾他是否还抱的住她,喜气洋洋的笑得找不着眼,露出俩豁牙,奶声奶气,“新年好!”
  “绵绵。”她不急,她妈可急了,周可下了车,眼看着自家那只那么热情奔放,老远便连声训斥,“乖啊,下来,别闹你舅了。”
  “大过年的,别说她了。小孩子还是抱得动的。”话虽如此说着,但额上渐渐是沁出了汗,体力不支的先兆,安瑞也只得将绵绵递给周可,后者看见他举止神态,略蹙起了眉头,“你脸色好像比上回又差了点……”
  “你心理作用罢了。”他淡淡揭过,不愿深谈,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将里头的长命锁给绵绵带上,温声逗着孩子,漫不经心道,“刚巧准备一会儿去看看你们,也省得多跑一趟。”
  周可没有轻易被他糊弄过去,扯着方才的问题不肯罢休,“我老师说你根本没有积极去治疗,还经常爽约。”
  安瑞唇畔僵硬了下,躲闪着避开看她的眼睛,轻咳,“前一阵子年关,公司里忙。”
  含糊交待之后也不多说,只侧过身子将她连同绵绵往屋里赶,“先进来吧。”
  周可看见他一派装束,略有迟疑,“你这是准备……”
  他只挥挥手,有点疲惫,也有点无奈,“去你老师那儿。”
  周可这才帮着绵绵换了鞋,仍有些不放心的目送他渐渐离去的背影。
  想起那一天,安瑞走进她的办公室时,她还有些愣神儿。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临近下班,窗外骤雨初歇,云开雾散,连绵了几日的闷湿一扫而空,心下畅快,同事们都聊着天吃零食耗着时间,她也无心工作,收拾着桌面文档等着老公来接她下班。
  毫无预兆的,他突然推门而入。小小的咨询室内,原本懒散的气氛瞬间为之凝滞,他信步而来,身上的衣衫尽湿,有额发也湿嗒嗒的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破碎在眉间,双眼在细细的水汽之后,淡如浮云远山,难以琢磨。
  身边偶尔有女同事经过,悄声叽喳,“快看,是个帅男人来着。”
  不知是出于激动还是刻意,那声线即使尽力压低却还是清晰可闻,还引起了不少共鸣,一时间,满屋都是嗡嗡的低响。起码周可坐的老远也是听得真切,一时不觉有些尴尬,但他却恍若未闻,似乎丁点不过心的样子。
  他半步没有停的,很自然的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纸烟,看了眼她隆起的肚子,终究还是收了回去,之后也不说什么,坐定了,缓缓合上眼睛,呼吸有点费力。
  她知道他心脏不大好,一时也不敢太过惊动,只悄悄的上前,轻唤一声,“喂。”
  他没有反应,她沉吟片刻,尝试着在他身上摸索着寻找紧急药物一类,却在这时被他捉住了手,“没事,只是刚刚出了场车祸。”
  他的声音沉沉的,微带点喑哑,带着些许说不清的魔力,让她稀里糊涂的就宽了心,应道,“喔。”一直点头点到一半,这才意识到他话中的那份“淡然”有多不寻常。
  “什么叫只是出了场车……”
  “砰。”一声闷响,截断了她来不及阐述完备的惊叹。他已经无知无觉的栽倒在她眼下。有血水自他深色的外套下溢出,又被水迹冲的很淡很淡。
  暂不提工作室内是如何乱作一团,女同事们又是如何利用这样紧张的局势内也能盯着他们八上一卦,单是面对刚巧赶来接她下班的丈夫的那副表情就够她喝一壶。
  “我哥。”
  那时,她如此解释,也是她第一次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心下有片刻解脱般的舒畅。只是周遭的议论却更加暧昧,好在丈夫宽厚,连忙帮着她一并送医院。但事后还是忍不住嘀咕句,“亲哥?怎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过,结婚都没见着呢。”
  周可不知如何解释。含糊带过便也罢了。毕竟涉及陈年秘辛,又是上一代长辈的恩怨,她不好多做置喙。而且丈夫疑虑的也没错,她的上半生,的确同这个血亲交集寡淡,比寻常友人还要淡几分,结婚的时候,这人甚至都不知道。
  然而除夕雪夜过后,有些念头就变了,尽管母亲对于此依旧讳莫如深,但她……她一直记着他的好,多年来暗地中默不作声的对于她们一家,对于她的照顾,疼惜。她想着,或许……哪怕不说回报,自己也能力所能及的帮帮他,也是好的。听说……他过得并不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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