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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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远的剃须刀是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顾怀民说:“对于男孩,最有意义的十八岁成人礼莫过于一把剃须刀,剃掉过去十八年的青涩,是由男孩成为男人的第一步。”
  顾怀民教顾远怎么抹皂沫,怎样软化胡茬儿,怎样才能不刮到脸。当时的顾怀民,脸上满是一个父亲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的欣慰与感慨。
  他一点一点的教顾远,耐心认真到了极致,帮着他一起完成这个从男孩蜕变成男人的庄严仪式。
  那一刻,顾挽想到了季言初。
  想到他没有一个合格的父亲;想到不会有人送他人生第一把剃须刀;更不会有人手把手教他,该怎样剃掉他的青涩,牵着他,领着他,迈入人生下一个阶段。
  季言初捧着礼盒,一瞬间,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所有欺辱委屈,谩骂和谴责,犹如无声电影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这是一场漫长而颇具煎熬的旅程,他长途跋涉,一路泥泞,随着时间推移,到最后,才终于艰难地走到了她面前。
  等真真切切站在了小姑娘对面,他看了眼手里的礼物,一瞬间,滚烫熨帖的幸福感充盈整个胸腔,仿佛所有的伤口都结痂自愈,所有的痛苦,不幸,终于成为了过往。
  从今以后,即便回头再看,不胜唏嘘,但终能释然一笑,扬手挥别。
  “我从前一直以为,我爸妈那么不喜欢我,一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这辈子才有这样的报应。”
  他垂着眼,慢吞吞的说,所有的情绪都藏在睫毛后面:“但是,从现在开始,我相信,上辈子我肯定也做了许多好事,不然,老天爷不会让我遇到这样可爱善良的你。”
  陡然间,仿佛心里的不甘和纠结都烟消云散了,一切是是非非,他都选择放下,然后发现,原来也不是那么难。
  眼睛里的那簇光被重新点燃,他想起什么事情,让顾挽在客厅坐着,他转身跑进季时青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些余今安从前用过的颜料和笔刷。
  哗啦啦一下倒在顾挽面前,神色希冀的问:“就这点工具,你能画出一张画儿吗?”
  不知道他要干嘛,顾挽困惑地看他一眼,随即认真清点了下作画工具,信心十足的点头:“可以的。”
  “那太好了。”
  他惊喜地笑了下,唇角那标志性的小括号很明显。他情绪激动地抚住顾挽的双肩,眼睛里亮晶晶的:“那你能……帮哥哥画幅画儿吗?”
  顾挽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那你等我一下。”
  他又转身噔噔噔地跑上楼,没一会儿,两手各抱了一个相框走来下。
  那两个相框,皆是反扣在他怀里,他走到楼梯一半,似乎考虑到什么,停下来,犹豫着道:“顾挽,你别害怕,这是——”
  “我不怕!”
  顾挽已经猜出来那两个相框是什么,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一上一下遥遥相望,眼神执着坚定。
  即便他们为人父母不算合格,但顾挽知道,季言初无法坦露的内心,依旧深深爱着他们。
  这种爱,无关乎有没有回报,而是一种骨血亲情与生俱来的本能,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赧然,笑着解释:“你们家墙上挂的那张全家福照片,我一直很喜欢,也很羡慕。”
  他坐到顾挽对面的沙发上,终于把那两个相框翻了过来。
  如顾挽所料,果然是温馨和季时青的遗照。
  这是顾挽第一次看见温馨的样子,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即便是死气沉沉的黑白照片,依旧美丽不可方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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