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三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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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所未闻的卑鄙丑行,”施笃特先生瓮声瓮气地说。
  “请大家安静!”主席又一次向大家呼吁说。“请大家允许我说一下三天后我要把今天的会议纪录整理好交给现任市长再说全城的人都在等着这次结果刊印公布出来。我希望今天我们能够把会开完”
  但是除了少数几个代表对主席表示支持以外,没有一个人准备进入会议程序的讨论。看来既使用投票的办法来决定开不开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应该再去刺激外面的群众。恐怕群众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不应该通过什么决议不论是哪个方向的去惹恼他们。只有耐心的等待事态的平息。圣玛利教堂敲了四点半钟。
  他们彼此证实,这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耐心等待。此时大家已经对外面的喧嚣声不那么感到害怕了,那声音时起时伏,一时停歇,一时又重新沸腾起来。人们已开始安静下来,要求把身子摆得更舒服些,于是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下层的座位上这些勤奋的公民对社交活动的渴望禁不住又跃跃欲试起来这里那里开始谈起买卖来,有的地方甚至谈妥了几项。经纪人开始凑近几个大商人身边这座城市的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像是被一阵暴风雨截留住的人一样,谈起别的事情来,但是每隔一会就摆出严肃的面孔来倾听一下雷声。五点钟了,五点半钟了,大地已经渐渐的被笼罩在暮色之中。时不时有人叹息着说,自己的妻子正等着他喝咖啡呢,听了这话本狄恩先生禁不住又提起那扇暗门的事。
  但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跟施笃特先生一样,施笃特先生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像我这么胖的人是无法钻出这扇暗门的。”
  约翰布登勃洛克想着自己妻子的嘱托,一直守在岳父的身边,他对岳父说:“请你不要太在意这件事。”说着他脸色露出一些担忧的神情。
  白色假发也无法掩住莱勃瑞西特克罗格前额上突起的两条青筋,一望便知,此时他的心情非常恶劣。老人的一只纤细的手抚弄着背心上的发蛋白石光的扣子,另一只戴着钻戒的手放在膝头上不住地发抖。
  “这一切真是荒谬,布登勃洛克!”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疲倦。“我厌烦得要死,这就是我的全部感觉。”然而他立即泄露出来那不过是谎言,因为他突然咬牙切齿地说:“天啊!一定得用铅弹、火药处死这伙无耻之徒,好让他们懂得什么叫尊敬这群流氓!这群暴徒!”
  参议含糊其辞地劝解着:“可不是可不是您说得对,这是一件不该发生的荒唐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一定得学会不动声色。天已经晚了。这些人马上就会走的”
  “我现在就走!马上给我备马车!”莱布瑞西特克罗格怒不可遏地吩咐说。他的一腔怒火突然暴发出来,他全身颤抖着。“我吩咐过他五点钟来接我!我的马车在哪儿?会不开了我在这儿作什么?我可不想受人耍弄!我要我的马车!有人在欺侮我的马车夫吗?
  布登勃洛克,您去看看!”
  “老人家,看在上帝的面上,请您平静一点吧!您太激动了这对您身体是不合适的!自然罗我这就去看看您的马车。我和您的感觉一样,糟透了!我要跟那些人说说,让他们回家去”
  虽然莱勃瑞西特克罗格表示不同意,虽然他忽然用冷静而轻蔑的语气命令说:“您不要去!
  那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布登勃洛克!”然而参议依旧用迅速的步伐走过大厅去。
  塞吉斯门德高什追上了参议先生,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他的胳臂,低声地问他,用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上哪去,参议先生?”
  这位经纪人的面孔足有一千条深深的皱纹,此时他带着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尖翘的下巴几乎掀到鼻子尖上,灰色的头发阴沉沉的盖到太阳穴和前额上。他把头紧紧地缩在肩膀里,现在他真的装成了一个残疾人。他嘶哑地喊道:“您瞧,我决心跟这些人谈一谈。”
  参议说:“不,您还是让我去吧,高什在他们当中我比你认识更多的人”
  “也许是这样吧!”经纪人声音哑地说。“比起我来,您是一位更伟大的人。”这时他把嗓音提高了,继续说:“我愿意与您共同对付他们,布登勃洛克参议!让这些反叛的奴隶把他们的怒火泄到我身上吧”
  “唉,这一天,这一晚上!”当他向外走的时候,他自言自语地说他在这件事中,又一次找到了做人的快乐。“喏,参议先生!这些人就在这儿!”
  两个人穿过了走廓,走到大门前边,来到了那群躁动的人们面前。大街呈现出一副生疏的面貌。街上一片死寂,四周房屋的敞开的闪着灯光的窗户后边人影幢幢,人们正在好奇的俯视代表大厅前发生的一切。暴乱群众在数目上不比大厅里聚会的人多,他们不外是码头和堆栈的年轻工人,脚夫,国民学校的学生,商船上的水手和住在城里僻街陋巷、蓬门湫舍的一些人。其中也有为数不多的妇女,这些人一定也像布登勃洛克家的女厨子一样希望从这次事件里得到某些好处。有几个参加暴乱的人因为站累了,就坐在马路边上吃起面包来,双脚放在路旁沟渠里。
  虽然眼前已是黑漆漆一片,街头铁链上悬着的油灯却仍然没有点起来。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对正常秩序的公开破坏,令参议先生怒火中烧,而他开始说话时声调带着几分傲慢和恼怒也正是这件事实的结果:“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人群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站在后边的人,站在马路另外一边的人都踮起脚尖。几个替参议工作的码头工人摘下帽子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参议先生身上,有的人触了触旁边的人的腰,压低了嗓音说:“这是布登勃洛克参议!布登勃洛克参议要发表演说呢!别出声,克利山,不然他发起火来可凶着呢!看!那个像猴子的就是经纪人高什他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寇尔斯摩尔特!”参议重新开始说,他的一双细小深陷的眼睛盯住一个二十三岁的罗圈腿的堆栈工人,斯摩尔特嘴里啃着面包,站在人群前面。“你说说,寇尔斯摩尔特!是时候了!你们在这儿足足闹哄了一下午了”
  “我们在革命,参议先生,”寇尔斯摩尔特咀嚼着面包说。“是这么一回事情说实在的我们正在闹革命。”
  “真是乱弹琴,斯摩尔特!”
  “是,参议先生,您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觉得这件事我们想要改变这个世道我们要求另外一种制度,过去的旧东西不中用了”
  “大家听我说!谁要是有脑筋,谁就回家去,别再搞什么革命,扰乱社会秩序”
  “神圣的秩序!”高什先生在旁边应和着。
  “我再说一遍,这里的社会秩序不容破坏!”布登勃洛克参议斩钉截铁地说。“连街灯都没有人点了你们闹革命闹得也太过分了!”
  可寇尔斯摩尔特却满不在乎地站在一大群人的最前边,叉着两条腿,他要抗辩“但是参议先生,您知道我们要反对这种选举制度啊”“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白痴!”参议喊起来,气得忘记说方言了“你说的都是最莫名其妙的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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