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罗拾(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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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死之前,我干了一件事: 我将罗拾和萧衍的性爱视频匿名发给了萧欠的妈妈。 就像他们瓦解我的家庭一样,我用我唯一也是仅有的手段去声张我的 “正义”。
  如同蝴蝶煽动了翅膀,引发了一场浩大的蝴蝶效应;跨越十叁年的时光,这是我与萧欠纠缠的开始。我们间的结合无关情爱纠葛,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刻意留心过他的存在。
  直到十叁年后我们重逢,这个记忆中漂亮会哭的小孩彻底活成了个堕落无能的废物。他靠卖弄自己的美色浮荡于人间,我看着他声色犬马人尽可夫,看着他活成跟我们父亲一样卑劣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失望。
  我用了许多年才懂得,这世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就像一个无形的悲剧闭环,这闭环中的所有人都不是无辜的;总有人想争个高低对错,可却没想明白,人在自己的立场上,永远是占理的。
  从没有谁辜负谁。
  人总是扯着扯着,就扯不清了;疼着疼着,就不疼了。
  我不疼了。我再也不会疼了。
  仿佛陷入一场酣长的梦境,意识逐渐模糊,肉身的病痛在沉眠中消逝,随即堕入永恒的光怪陆离。
  于迷离间,我见到了许多人;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从我的记忆深处中走来,就像是于路间无数次的擦肩而过。
  大雾,我看不清路,好像走了很久,最后独自一人立于水杉林间。
  杉树生长于绿水之上;棕青色皮木疏散林立,根部埋于泥潭之底,往上往下,我看见铺天的石绿——我曾妄图追寻一场春光。
  后来发现,何处是春光?
  从没有春光。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天,只是没想到我会醒。
  人是涣散的,眼前一片盲白,眼睛似乎糊了层雾,什么也看不清;半晌才恢复嗅觉,隐约分辨出消毒水的味道;全身都是麻的,我一度感受不到我的躯体,许久后才动了动手指,手腕被纱布裹实,一阵难言得如同电触似的刺痒延伸而上到臂中。
  我缓慢地转头,右边有光,似乎还有个人影。眼睛睁闭许多次,直到终于适应光源——那是一扇窗。
  窗户之下是个安静的男人。
  一身黑,身量板正,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逆光而坐;发尾稍稍遮住眼眉,眼睛狭长没有完全睁开,皮肤苍白,看不见一点血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满身的草木烟灰味。
  他将左手抬起,像是沾了灰似地搓了搓指头,察觉到我醒来时才将眼睁开,看了我一会,淡淡地笑问:“罗缚,听说你寻死?”
  回应他的是我长久的沉默。
  我的父亲,罗拾。
  在母亲死后的第叁周,我终于见到他。他还是这么冷清,没有一点人情,丝毫不在乎妻子的死活,面对自杀未遂的女儿只会饶有兴致的兴师问罪。
  我终于看清他的眼,那稍稍上挑的瑞凤眼,眼尾是些许难以察觉的艳气;堂而皇之的昭示着他与情人的爱欲。
  我将头拧过去,他却站起身,走到我床边,俯身下来将我额前的碎发挑开。他仍笑得很淡,顶着一张与我五分相似的脸,在我耳边柔声问起: “你知道我在你母亲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吗?”
  “一个针孔摄像头。”
  “罗缚,”他的手顺着我的脸侧划下,最后死死掐紧我的下巴,“你想不想解释一下?”
  万籁俱寂,光照之处,晒死了一片阴沟里的虫。人如蛆似的活着,在这个丑恶苦难的世界里艰难爬行。我曾恨过很多人,可他们仍活得很好——我于他们的恨,就像是败者的笑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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