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如影随形(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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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铭谦的房门开了一半,房内没人,郗良诧异地跑向茅厕的方向,经过后门时,那道门才刚刚关上。
  这是郗良自踏进江家后,第一次走出江家。崎岖小路阴暗,呼呼吹过一阵夏日里难得的凉风。前头的佐铭谦走得快,郗良走得慢,没跟上,又怕走丢了,只能边走边认路。
  佐铭谦到的地方是哪里,郗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冷凝的目光穿过杂草,死死盯住黑暗里晃动的白裙,女孩的笑声隐隐可闻。
  怎么会这样?郗良揪住一把杂草,有力无力地拔着。哥哥要被抢走了吗?她怅然仰头,望着辽阔的黑空,群星闪耀,热闹极了。
  母亲曾经说过,星星是最善良的指路人。郗良喜欢善良,也就喜欢星星,可她从未为寻找指路明星而仰望夜空,直到这一刻,她抬头,天际的繁星仿佛凝聚成两个大字:毁灭。
  内心坚定又彷徨,郗良红着眼眶摸黑原路返回,躺回自己的床,她还是想哭。古文里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学这篇文章时,江韫之问她可否理解,她当然理解,这就像姐姐和哥哥,于她而言二者不可兼得,有姐姐没哥哥,有哥哥没姐姐。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姐姐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有,如今,连哥哥也要被抢走了,要变成不是她的了,很快,她就什么也没有。
  事情不能这样子,郗良想得很明白,也依然愤怒,在怒火中烧又极其清醒的白天,她砸碎清亮无比的镜子,古铜落地,镜片爆裂。
  镜子的底还是完好的,上面的树木依然鲜活,十叁颗星星依然璀璨。郗良捡起一块碎片,残缺而尖锐的边缘在一瞬间令她想起江玉之手里铮亮的小刀,她美丽的手掌掌控着公鸡的脖颈,锋利的刀锋利落抹过,鸡血汩汩。
  翌日,郗良在练字,听到阿秀焦急的声音,“夫人,那苏家的大姑娘昨夜让人给弄死啦!村里都乱了,村长叫你过去帮忙呢!”
  苏家的大姑娘,郗良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昨夜那人自称苏白尘,也是这会儿,她不知道自己杀对人了没有,毕竟是大姑娘,那就有二姑娘叁姑娘的,谁知道和佐铭谦在一起的是哪个姑娘?
  她的眸光不经意一瞥,佐铭谦收拢五指的动作,煞白的脸色,在刹那间令她不由自主地窃笑,她杀对人了。
  江韫之走后,佐铭谦也负气离开,书房里仅剩郗良,她捏着毛笔,心里没有丝毫感觉,麻木不仁般继续写字——
  枫叶、泽、牧、远
  许是觉得突兀,她决定造词,在泽牧远这叁个字的前后各补一个字,变成“天泽、牧风、远方”。
  盯着写得歪歪扭扭的字,郗良满意地咧开嘴笑。已经不知道在哪里的泽牧远,她唯有想起最喜欢的叶子时才想起他,她也早就不心痛了,因为有佐铭谦,苏白尘死了,佐铭谦会永远在她身边。
  往后的日子,舒心而若无其事的郗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身边的母子的异样,她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看在江韫之眼里,像个无情无义的怪胎,丝毫没把自己干的坏事放在心上。
  江韫之为此头疼好多天,想过把她送走,送给左誓和叶柏去养,但左、叶都是男人,他们身边也只有男人,一群男人养一个女孩在身边既奇怪又不方便。
  好些天过了,苏白尘的死,在江韫之心里留下的痛消失殆尽,这是必然的,到底苏白尘对她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她并没有宽广的怜悯之心,甚至狠毒一点,她可以觉得这是苏白尘咎由自取,一个适婚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该引诱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常夜半幽会,还叫他隐瞒自己的母亲。
  慢慢地,江韫之想开了,她不怪郗良,只是决定日后对她管教严厉一些。
  ……
  一日,为了给江韫之种的蔬菜浇水,也为了练力气,佐铭谦从井边提了两桶水,一手一桶吃力地提着走,半路遇上江彧志,两人相顾无言,江彧志抢过去一桶水,神色冷淡道:“要提去哪里?”
  佐铭谦抿了一下薄唇,“前面的菜地。”
  江彧志拎着水桶径直走,佐铭谦缓一口气,默默跟上,心里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声谢谢,就听见身后传来霸道的叫唤,“铭谦哥哥!”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来,一抹瘦小的身影跑得飞快,江韫之缝制的红裙子随风飘荡,郗良就像一团火,迅速席卷而来。
  “铭谦哥哥,敷!”
  郗良高举的小手握着一枚鸡蛋,不知道是她握得紧,握得久,还是鸡蛋是刚生的,蛋壳带着余温,滚在佐铭谦脸上。
  “你干什么?”佐铭谦偏过脸,却仍没躲开郗良的鸡蛋。
  郗良嘻嘻笑出声,“刚生下来的鸡蛋在脸上滚滚,脸就会变得很……很……像鸡蛋一样漂亮,铭谦哥哥要永远都这么漂亮。”
  佐铭谦不可思议地瞪了她一会儿,干脆拿开她的手,“一边去。”
  郗良面不改色,笑嘻嘻地将鸡蛋按在自己脸上滚,“铭谦哥哥好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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