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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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下人都退出去后,易鸣鸢坐到事先准备好的围椅中,往一臂的距离旁放了几本过去,心神有了些松动:“你……你这么叫也行,日后一道出门不容易出错。”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她说完从一边抓了砚台和墨条开始研磨。
  两匙水刚舀上去,左侧就伸过来一双手,深沉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来,壁厢有皮履[1],公主把鞋子换了,免得水汽上来了难受,这雨天路滑的不易走动,从明天开始还是臣往公主处去吧。”
  散值前半个时辰,雨才渐渐小下来,把干了好几日的地面冲得连一点残枝败叶都没剩下,公主从卧房那里过来虽然没几步,但鞋上不可避免地肯定被打湿一片。
  易鸣鸢看了眼鞋子,点头称好,鞋跟处确实湿了大半,这探花郎老妈子式的照看让她想到还小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奶娘,可惜她已告老还乡,指不定今生都不会再见了。
  儿时看戏文的时候,她不懂为何有女子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亲人,对此嗤之以鼻,虽然现在仍是如此,可不成想轮到自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会对他心生不忍。
  爱上程枭是既定的事实,但易鸣鸢拥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不为惨痛的经历丧失自我,同样也不会为爱回心转意。
  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在温暖的怀抱中轻蹭一下,缓缓闭上双眼。
  第46章
  易鸣鸢儿时玩伴不多,只有靛颏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入关探望不允许携带婢女,因此她到达庸山关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难免有些寂寥苦闷,好在不久后她就跟几位副将的儿女们熟悉了起来。
  父亲有两位副将,共育有五个孩子,加上她一行六人玩遍了庸山关内的上上下下。
  他们很快融入了市井之中,穿着最简单朴实的衣服,像仗义的侠客一样惩恶扬善,时值易丰想要彻查城中乱象,便由得他们胡闹去,只消将一应不平事回报给他就好,自会有人妥善处理。
  有大将军的亲笔手令,通常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但有一天,易鸣鸢察觉到巷子里的动静后甩开伙伴的手闯了进去。
  易鸣鸢瞳孔骤缩,第一次对程枭的身份产生怀疑。
  这几天了解下来,她知道匈奴并没有奴隶,战时缴获的敌方俘虏会被指派去做较为脏累的活计,但与奴隶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俘虏身上没有这种羞辱性的刺青。
  大邺信奉身体发肤应当纯净无暇,所以会给犯了事的人打上代表“有罪”的记号突显他们的卑贱低下。
  黥刺后除非剜肉割皮,否则终身无法去除。
  但其实就算挖去了那块肉也无济于事,因为官府会为每一个奴隶登记造册,主家一查便知。
  当然,还剩下一个险之又险的法子……
  舍下大邺内的曾经,只身前往关外,以武力搏杀出一片新的天地。
  易鸣鸢薄唇轻抿,十三岁,寻常人家孩子陪伴父母膝下的年纪,程枭就已经跟着服休单于征战四方了,先前玛麦塔说他的阿爸抛弃了他和他的阿妈,想来当中亦是波折无比,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程枭从邺国来到了匈奴。
  或者,他进过邺国,后狼狈逃往关外,遇到了服休单于!
  他因什么事被打上这样的烙印?
  以权谋私,侵占良田,还是杀人放火,草菅人命?
  易鸣鸢下意识认为程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她熟读大邺律法,清楚只有行凶戕害百姓,才会采取黥刺之刑,被充为奴隶劳苦一生。
  她颤颤巍巍地抬手让黎妍起身坐到身边,想了想问道:“我瞧你眼神澄明,人也伶俐,可是之前在大户人家伺候吗?”
  黎妍齿关咬住,差一点倾泻出恨意,手指几乎把掌心掐出血,默了一阵后回:“不瞒达塞儿阏氏,奴自小没吃过什么苦,爹娘疼爱,甚至富余时让我读书识字,只可惜天灾人祸,我爹的上峰谋逆,害得我们也……”
  她说到谋逆二字时,死死盯住易鸣鸢的神情,见人眉宇中带上了怜悯和同情,可唯独没有懊悔和痛苦。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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