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院(26 /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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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桌平视,一无顾忌。看她梳得极清亮的高髻,插一根金镶碧玉钗,挂一串五色丝缠的小香囊,颊上不知是搽多了胭脂,还是吃了两杯酒的缘故,两朵红霞,泛出无限春意,惹得他那双眼睛,越发放肆。
  阎婆惜居然也有些窘了,笑着白了他一眼,把个头微微扭着。“怎的?”她嗔道,“倒像不曾见过我这个人似的!”
  “见是见过,今日却似有些不认得了。”
  “鬼话!”
  “我是真话!”张文远叹口气说,“我枉长了一双眼睛,今日才看出师娘天香国色、绝世无双。”
  听他这话,阎婆惜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畅,再也装不成轻怒薄嗔的形象,笑得钗上那串香囊好似狂风中的柳丝一般。
  “好甜的一张嘴!”笑停了她说,“怪不得你师父疼你。”
  “师父疼我不稀罕,我只要师娘疼。”
  “我如何疼你?”
  张文远不防她竟开门见山般问了出来,一时无以为答。就这略费踌躇的片刻,阎婆端了盘酒酿蒸子鹅出来,话锋就被打断了。
  “你尝尝!”阎婆得意地说,“这盘子鹅,只怕郓城也还少有。”
  张文远尝了一块,连连赞“好”。一面赞,一面不住口吃,竟似真的少有。
  “张文远!”阎婆惜突然一喊。等埋头大嚼的他抬起脸来,她极快地飞过来一个眼色,然后说道:“不要只顾吃!吃饭不忘种田人,也该敬我娘一杯酒!”
  张文远心领神会,诺诺连声地答应,把阎婆面前的酒斟满,接着赔笑举杯:“外婆,这杯酒贺节!”
  “生受你了!”阎婆干了面前的酒。
  张文远又敬第二杯:“这一杯为外婆道乏。真正是郓城县一等一的好肴馔。”
  于是阎婆又干了一杯。
  “第三杯——”
  刚说得三个字,阎婆使劲摇着手,硬截断了他的话:“怎的还有第三杯?”
  “第三杯是替我师父敬你老人家。师父特地嘱咐了来的,须孝顺外婆,佳节务必尽欢。外婆,念我师父一片诚心,你吃这一杯!”
  “好!好!”阎婆十分高兴,“果真有此话,我便再吃一杯。”
  三杯酒下肚,阎婆便有些醉意,话也多了,谈起在东京的日子,想起死去的阎公——却不是悲伤,只是追忆少年辰光,她也有过一段称心如意的岁月,借着三分酒盖脸,大谈丈夫当日如何体贴。趁这当口,张文远又灌了她两杯。
  说到阎公好唱曲,张文远不觉技痒,脱口自陈:“我也好此道,只是不中听。”
  “原来你也会!”阎婆惜看着他只是眨眼,惊喜之中有些不信似的。
  “可惜没有檀板,不然,我唱一曲为外婆劝酒。”
  “谁说没有?”
  阎婆惜起身入内,取出一副尘封的紫檀歌板,拂拭干净,递到张文远手里。
  “还有笛子,只是我不会吹。”
  “我会啊!”张文远笑道,“师娘若肯教导,我用笛子伺候。”
  阎婆惜笑一笑答道:“先听了你的再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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