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荆棘 第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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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漫长的台阶上去,路过比温梦卧室还要大的衣帽间,走廊尽头有一扇沉重的木门。用力一推,浓厚的松节油味就像海浪一样拍打过来,瞬间把人淹没。
  画室里有不少已经完成的作品。
  大部分是素描,也有水彩写生。技法纯熟与否先抛开不谈,无论是山涧中跳跃的一尾鱼,抑或是夜里绽放的白檀,都是很有灵气的。
  温梦边欣赏边赞叹,几乎要为自己先前小瞧廖维鸣而道歉了。
  除开立在地上的那些,桌上还摆着个速写本。摊开的那页上是个熟悉的人物,政治课马老师。
  廖维鸣几笔就勾勒出对方一手拿粉笔一手叉腰的模样,为了强调马老师英年早秃,他还特意在人家头顶上加了三根线。雄赳赳,气昂昂,灯泡一样闪闪发亮。
  温梦被戳中笑点:“你这是什么时候画的,不怕被逮住吗。”
  “我在桌子下面画,马老师眼神不好,发现不了。”
  “真有你的。”
  见温梦还要往下翻,廖维鸣突然紧张起来,按住了本子:“后面还没画完呢,等画好了再给你看。”
  温梦松开手,笑着抬起头:“好。”
  这么一来一回之间,注意力就无意间转到落地窗边的柚木架子上去了。那上面摆着一副完成了一多半的油画,颜色颇为鲜艳,笔触锋利。
  温梦好奇的走过去,在看清内容之后,话音被卡在嗓子里,随着惊讶的呼吸起伏。
  画上是一只鸟。
  准确来说,是被夏日最后一场骤雨打落的鸟。
  它正张开明黄的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鸣叫。羽毛耷拉着,胸膛被荆棘贯穿,鲜血滴落一地。
  “这也是你画的?”温梦提问时几乎要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喘大了,这条无辜的生命就会立刻死去了。
  “嗯。”
  “它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撞到木刺上面去了。”廖维鸣语气放得轻,说完侧脸看她,“画的还行么?”
  美是人类共通的感受。即便温梦不懂艺术,也不影响她从这副画中看出正在凋零的美。濒临窒息的绝望,痛苦但无用的挣扎——所有这些情绪几乎要挣破纸面,直冲到她身上来。
  每一笔都是如此敏感而细腻,完全不像是廖维鸣能画得出来的。
  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廖维鸣。
  “你画的太好了。”温梦喃喃自语,这朴实的六个字就是她的全部回答。紧接着巨大的疑惑开始膨胀:“可为什么要画这个?”
  光是这些血淋淋的颜色,就足够让人不安了,更别提意味深长的选题。
  她看向廖维鸣,期待一个来自朋友的解释。
  廖维鸣避开对视,若无其事的笑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纯粹展示一下本人深厚的艺术造诣。”
  像是怕温梦不相信似的,他又补上一句:“我也是第一次调出这样的洋红色,怎么样,冲击性够吧,是不是跟梵高老爷子有一拼?”
  哗啦。
  紧绷的气氛瞬间就地散架,就连原本那点子要凋零的美感也没有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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