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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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以百计的画没有任何分类,凌乱地堆叠着。
  有的画几近完成,有的画却只勾了几笔。色彩强烈的、黑白的,油画、速写……这些画画没有任何顺序,仿佛是被剔除进垃圾箱的失败品,乱糟糟地存在这一个相册里。
  阮年很清楚,叶老想让他整理的,就是这些。
  这些在蒙星画的画。
  大病初愈时,他的手颤抖得握不住笔。看见画板和雪白的纸张就会难受得干呕,那种想画却不能画的绝望感至今还刻骨铭心。
  他不甘、愤怒、懊恼。反反复复地尝试,近乎粗暴地自我折磨,最后在修道院里,终于能够勉强拿起笔,再次描摹。
  但他的画再也没有当初的灵动了。
  技巧、笔触、风格……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但却又什么都变了。那时茫然的他将所有的画都封存在了这个相册里,不愿面对至今。
  如今终于有了些许重新翻看整理的力量。
  那些愤怒的、绝望的、悲伤的情绪,以近乎野蛮粗暴的方式展露出来。隔了漫长的时间,却依旧张力十足。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风格。
  但他多希望自己从未有过。
  他慢慢地、慢慢地,一幅幅地看过去。每划过一张,手心的温度就凉下一分,直到单薄的外套再也不能提供足够的温热。
  心中的情绪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迫切地想要去寻找一个发泄口,但却怎么也找不到。
  疼痛的感觉又卷土重来,阮年死死咬住下唇,心中升起的焦躁感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好讨厌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相册从第一张翻起,还剩下了一大半,但阮年却看不下去了。
  他心中做了决定,隔着单薄的衣料握紧了胸前的吊坠,抱起枕头,朝房门走去。
  -
  夜已深,牧延还没有睡。
  他有意空出年后的时间,原因不言而喻。于是只能将部分工作提前先预处理一下,这样之后再转手给其他人也会轻松许多。
  他倚在床头翻阅电子报告,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壁灯。暖黄的光从顶处映下,半垂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指尖无声地划过电子屏,没有半分的响动。
  “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牧延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皱起了眉。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
  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
  未看完的报告被匆匆搁置在一边,牧延朝门口走去,顺手打开了房间的主灯。原本有几分昏暗的房间被光线填满,变得明亮了起来。
  是有什么急事吗?还是想要找什么东西没有找到?牧延心中闪过无数设想。他拉开门,眼前的一幕却将他所有的预想瞬间推翻——
  omega咬着唇瓣,抱着枕头,发丝恹恹地垂在耳旁。眼角有些泛红,含水的双眸可怜兮兮地,求救般地望着自己。
  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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