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软肋与鎧甲(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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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父皇太轻率了。」
  靳尹没有反驳,皇帝也知道,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隐瞒了。能控制皇城司,恐怕整个内廷侍卫也都归顺于他了吧。
  前朝内廷尽在掌握,他是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本事。
  皇帝心中悲愤,连害怕都减了几分,即便腹中针刺之感已更加疼痛,他却仍死死盯着眼前的靳尹,咬牙切齿:「当年,朕就不该一时心软,将你带出冷宫,让你如今成为这般恩将仇报的怪物!」
  「恩将仇报?」靳尹挑了挑眉,原本自进殿后始终漠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一瞬间扭曲起来,「你何曾对我有过恩?幼时,你一时兴起宠幸母妃,在母妃有了身孕后,却不闻不问,任由旁人欺凌,甚至直至母妃薨逝,也未来见她一面,若不是辛尚宫那事,你起了要让我做靳尚磨刀石的念头,恐怕你也压根就不记得还有我这个人吧?」
  皇帝不防他如此直白地揭开旧时不堪的往事,一时间面色青白交加,说不出话来,只得咬牙喝道:「你……放肆!」
  这一声,似乎是急怒攻心,皇帝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靳尹听着殿内不断的咳嗽声,内心埋藏许久的戾气也在这一声一声的声响里,一下一下被抚平,又强按着被压了回去。
  靳尹很快恢復成平素的样子,又戴上无害从容的面具,看着皇帝咳得涨红脸色的模样,惋惜地叹道:「其实,您也从来没信任过我,也曾几次想置我于死地,让我不得不想旁的办法,接近常瑶,以设局拿到天河令。一开始你也派人监视过,但坚持不到一段日子,便慢慢放手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面的皇帝仍在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宛如夺命符般,靳尹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前,垂眸俯视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眸中却不兴涟漪,嘴角扯出一抹冰冷又疯狂的笑意。
  「父皇,是您的心变钝了。若还是当年心狠手辣,意气风发的帝王,又岂能给了我可趁之机呢?怪就怪,您识人不清,错信了人吧。」
  皇帝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他伸手拾起一看,但见是一朵簪花,是宫女间常见的寻常款式,可他的目光却是猛地一紧。
  他认出了这朵簪花的主人,正是那日替他给凌思思带话的宫女,如今这朵簪花出现在靳尹手里,可想而知簪花的主人遭遇了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簪花,忽觉喉头一腥,随即张口吐出一口血来,血染月桂,无声委然落地。
  首辅府内,首辅夫人正偕着侍女欲出府去。
  今日她同几个官夫人约好聚会,都是同党中人,夫君们在朝堂同气连枝,夫人们自也多有往来,因此这样的聚会并不罕见,首辅夫人一早便准备好,算着时间正欲出门,没想到方一跨出门槛,便撞见了下朝回府的凌首辅。
  凌首辅身为朝廷的主心骨,大半朝臣以他马首是瞻,每日需处理的事务多如牛毛,因此待他与几个朝臣商讨完对策后,回到府中多半已是午后,缘何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首辅夫人正疑惑着,凌首辅本就面色沉重,忽见簷下站着的夫人,脚步一顿,问道:「夫人要出府?」
  「是啊,早先就和几位夫人约好的,我不是几日前才同你说过嘛……」
  首辅夫人见他不记得,想来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还待要抱怨几句,不防凌首辅已是先一步打断她。
  「别去了。这几日外头乱得很,若无要事,府中人皆不许出府。」
  首辅夫人一愣,「……什么?」
  不只首辅夫人,此话一出,无异于遭变相软禁,府内下人顿时面面相覷,人人自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辅夫人很快回神,上前想继续追问,却被紧闭的房门挡在了外头。
  「为什么不能出府?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夫人,请回吧。」首辅夫人不依不挠,眾人又不敢上前,还是府中总管看不过去,出言拦阻,「大人如今正为了政事烦心呢,如今这般举措也是为了大家好,待事情有了眉目,大人想必会亲自向眾人解释清楚的……」
  一门之隔,门外人声渐远,熟悉的人影慢慢远去;而门内,一人孤影,于斑驳光影间展开信笺。
  信上不过寥寥数语,可承载的讯息却足以压垮一切,凌首辅看罢后仅是付之讥讽,冷冷一笑。
  平地起风,院内树叶簌簌落下,凋零案前;而同样的落叶,于几日前亦落在帝京一处酒楼中。
  季紓已经入座,窗外游人如织,偶有一两阵笑声传入耳里,更衬得此处雅间清幽无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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