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皇后(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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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方才颈上的冷意,大理寺卿再一次别过了他的视线,也避开了他的问题,只转头示意一旁的士兵动手。
  眼看那象徵屈辱的镣銬戴上了首辅的手腕,首辅夫人终于回神过来,红着眼挣扎扑上前,却被身旁的人们紧紧扯住,她无法靠近,便只能哑声哭喊着让他们别抓他。
  可这本就是场阴谋,成王败寇,又有谁能救他呢?
  凌思思僵硬地站在原地,大理寺卿得到太子示意,伸手一挥,就要将人带走。
  在经过她身边时,凌首辅低声说了一句话,但声音实在太低了,以至于凌思思都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凌思思附耳过去,靠得近了一些。
  而也就是这一句话,将她拖入了深深的渊谷中,难获救赎。
  他说的是:「别怕。」
  凌思思一愣,这一句话,终于击溃了她的心防,她猛地回过头去,可却只能瞧见,他被官兵带着,一步一步走出院子,再也看不见了。
  他彷彿一瞬间苍老许多,从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首辅,走出了这扇门,云泥之差,便只能是人人唾弃的阶下囚。
  身旁的靳尹搂着她,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她没有听。凌思思低头望着袖子里的手,十指纤纤,上头深深印着几道月牙印子,深刻见血。
  没有人知道,在她说出那些冰冷无情的话时,需要多么用力,才能强逼着自己不崩溃。
  而天边风捲残云,满院萧瑟,秋天啊……终于还是来了。
  今夜无月。
  御花园中,一道人影佇立亭中,望着无边夜色,默然不语。
  深秋时节,入夜犹带露水,阵阵晚风捎来寒意,凌思思立在亭中,任由秋风拂乱一头墨发,却丝毫未动。
  肩上一暖,她微微侧过头,看见一身月白衣衫的季紓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替她披上莲紫色的披风。
  她张了张口,唤:「时安……是你呀。」
  「在想凌大人的事?」
  他见她穿着不见花纹的广袖曳地长裙,妆容素雅,长裙外的薄衫是月下濛了雾气的淡紫色,配上发髻上的一只蝴蝶发簪,皆与素来的娇俏灵动不同,显得格外朴素,分明是无心打扮。
  今日凌首辅的事他自然知晓,大理寺卿将之逮捕后即刻送入大牢,虽未判刑,可按太子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秋后问斩。
  世家一派顿失主心骨,大受打击,而首辅也遭褫夺官职,因此他不再称他为首辅,仅唤一声“大人”。
  事变突然,凌思思自然心情不好,他经过此处,见丽水殿的人四处寻她,便猜测她会在这里。只在见到她背影的那一刻,他略一思索,便能猜出她此刻烦恼。
  凌思思想来也知道此中缘故,她低垂眼眸,拉紧了披风,缓缓开口:「今日,他们当着我和娘的面,将阿爹带走,阿娘过来抓着我的手,哭求我救他,但我没应,还推开了她的手。」
  她回想起当时的阿娘哭得好伤心,面对着女儿的背叛和丈夫被下狱的慌乱,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求助唯一的女儿,就像抓住唯一的希望;但被阿娘深切寄望的她,却没有办法,甚至连看她一眼也做不到,只能心虚地别过头,害怕看见她失望的表情,伸手推开她抓住自己的手。
  那一瞬间,府内的家丁看向她的眼里都是责怪,对他们来说,她不再是府里的大小姐,而是敌人。他们纷纷指责她,说她冷血无情,卖父求荣,更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过,但她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他们骂的都是对的,她就是一个卖父求荣的坏人。
  「我明明知道,靳尹要当皇帝,一定会对阿爹动手,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我明明知道,剧情发生了变动,我努力的想将剧情拉回原本的轨道,但事实上是我白忙一场,根本什么也没改变!」凌思思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不禁悲从中来,哽咽道:「你知道吗?阿爹在走之前,还偷偷跟我说,让我“别怕”,但我……我明明对他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怪我啊?」
  兴许是眼睛进了沙,有些难受,她抬手随意揉了揉眼睛,竟意外揉出一脸的泪。她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泪水,试图将之擦乾净,可眼泪却不停使唤似的,任凭她怎么抹也抹不乾净。
  季紓看着被她胡乱抹成一片的妆容,终是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疯狂的举动,「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啊?」凌思思红着眼看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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