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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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临渊咽了咽,不知为何,耳畔忽然响起易听雪那天说的话:如今她失去了所有人……微臣难以想象,她究竟能走到什么时候。
  当时他只冷笑:你凭空指责朕逼死她。
  谢临渊双臂颤抖,紧紧抱她入怀,手扣在她发根,浑不顾她满头妇人珠钗坠在地上。头埋过她颈窝,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他以身躯围作的城中。
  “我带你走。”他呼吸急促,颤声道,“我们现在就走……”
  仿佛在弥补八年前该做的事,该说的话。他会第一时间信她并非有意背叛,吵也要吵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冰稀前嫌带她离开。
  可惜这句话迟到太久。
  郁卿缓缓移动眼珠,沉默地盯着窗外摇曳的树枝。
  年少时她想去江都,如今却想不到逃走以后能去何处,她这一生都需要一遍遍隐姓埋名,永远无法与人坦诚相待。
  她是不能被接触的人。
  逃出宫中,逃出牧府,风吹草动立刻上路,身体在四海奔波,心上却带着永恒的枷锁。
  郁卿曾想,她和司娘子有很大区别,沙海不好看,大食不好看,百看不厌唯有家的风景。她所做一切,只是想方设法在另一个世界搭建一个家而已。为此她会永远保持开放的态度,哪怕谢临渊这样的人,她也给过许多机会,但现在她没得选。
  郁卿恍然发现自己满脸是泪,打湿他衣襟。
  可谢临渊并非全然没有变化。若八年前就这样,或许她与他就能抵抗住命运的捉弄,百年好合。如今却是太迟了。
  郁卿摇摇头:“不用了。”
  宋将军说得对,世间只有两种人能从狼口中活下来,一种屠狼,一种驯狼。驯狼的人只是看见了狼能对她展示出温柔的机会。
  有谢临渊打底,这些事到眼前时,竟也不可怕,起码牧峙明面上大度,有礼,讲面子,遵守规矩,还愿意成亲前就给她写放妻书。他对她的执念没有发狂到病态,对她甚至堪称非常包容,是一匹完美的狼。若她非要驯一匹狼,就驯那个温柔点的。这句话她和宋将军说过。
  “这次不用了。”郁卿说,“你走吧。”
  “什么不用了?你倒底是想打我还是骂我!”
  郁卿挣扎着推他:“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开始根本不敢打你,不会生气也不敢反抗,我甚至不敢和你大呼小叫。我只敢跪下求你放过我,你吼我一句我都会哭!因为我根本不想打人!后来我发现你根本不会还手,所以我才打你骂你!我敢在太元殿上睡觉,上议政殿揭瓦,闯避尘堂,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重罚我!但这些非我本意,我也很累好吗?”
  谢临渊不置一词,咬着牙就是不放手,任她挣扎到精疲力竭,最后垂着脑袋靠在他怀里。就算她感到疲惫,也要强行延续这种扭曲的关系。
  藏书阁四周开着小小的窗,阳光照进来,满室淡淡浮尘,是一个安寂的午后。
  郁卿疲惫地站在原地,谢临渊微微挪动手臂,把她方才因挣扎而凌乱的衣衫悄悄整好。
  半响,他忽然闷闷地笑了,贴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终于肯信我了。”
  郁卿皱眉:“什么信不信的。我能信你这个盯着臣妻不放的狗皇帝?”
  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谢临渊缓缓松开她,浓郁黑眸满是戏谑,与她愤怒的泪眼对上。
  他冷笑道:“你对我动辄又打又骂,都是因为你坚信我爱你,不会还手,所以你才越发肆无忌惮,脾气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刺朕一刀扬长而去。你自己看看你被我改变了多少,你当年只会蹲在我身边哭着说——”
  “你无耻!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这和相信有什么关系?”
  郁卿愤怒,满脸通红。接着毛骨悚然,感到后怕。
  她从前是一个多么温柔胆怯的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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