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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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脚跟没停,急匆匆地抱着他往前走。
  陈鹤年的眼睛顺着爷爷手指的缝隙往后看,那座山已经从顶上烧了起来,灰烬像是黑色的雪从高处飘下,越多越多的黑影冒了出来。
  它们开始朝村子里靠近,张着的嘴成了一个无底洞,可以轻松塞下一个人的手,这个洞里不停吐出些不成语句的声音。
  它们太快了,几乎是眨眼间,爷孙俩就被追上了,陈鹤年看见一张五官扭曲的脸越来越近,像是从人身上剥下的一张皮,冲过来就要贴在陈鹤年的脑袋上。
  陈鹤年赶忙闭上眼睛往下一缩,爷爷还抱着他走,他不敢出声,等了会儿,什么也没感受到,反而头顶传来了一声激烈的惨叫,那声音里大概藏着灵魂被撕裂的痛。
  陈鹤年黝黑的眼眸被雪粒灌满。
  黑云压村,这村子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笼罩,比寻常夜晚还有黑,唯独那滴血的月亮没有藏住它的锋芒。
  陈爷子将陈鹤年匆匆抱回了家,踏进房门他罕见地松了一口气,全身汗流得滴水,气都没喘均匀,就先让陈鹤年站在屋檐底下,自己站在开阔地上往外看。
  “咋个会成这样子?”陈爷子激动地叹气。
  山上积怨生出邪祟之后,陈家靠活人祭祀生出一道阳门,才让邪山和这片土地达成阴阳平衡。
  活人上山惹来了山上的黄皮子,陈爷子本以为它们报了仇就会平息,但工匠的死却点醒了他,黄皮子的道行比以前强得多,邪物屠杀前的征兆就是先吃掉村里的牲畜,他的猜想应召,这说明,原先的阳门已经出了问题。
  于是,陈爷子决定穿上寿衣,打算让自己再填一口棺材。
  六月二,才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陈爷子原想着陪着陈鹤年过完六岁的生日,可如今,整座邪山都不受束缚,阴门大开,百鬼夜行!
  陈爷子和死人打了六十年的交道,也没见过这样骇人的一幕。
  陈鹤年瞧见爷爷脸上,露出了异样哀怨的眼神。
  陈爷子匆忙间嘱咐陈鹤年:“待在祠堂里,不要出来,祖宗会保护你。”
  陈鹤年赶紧拽住他:“爷爷你要去哪儿?别走,好不好?”
  “我得去救你王婶啊。”陈爷子着急地说,他已经跟王婶子谈妥了,要是没了她,陈鹤年就真的没有了依仗,这可不成!
  “别走。”陈鹤年再一次恳求。
  “相信爷爷,爷爷一定会回来的,不要怕,但你要是不听爷爷的话,爷爷……就不要你了。”陈爷子一咬牙,狠心推开自己的孙子,跑出了院子。
  “爷爷!”陈鹤年大喊了一声,可陈爷子已经走了,他只能一个人待在自己家的祠堂里。
  他抓着自己的手,身上仿佛冷冰冰的失去了知觉,他太害怕了,他的嘴唇在发抖,他怕自己的爷爷不回来,可又不敢不听爷爷的话,他更怕爷爷不要他。
  陈鹤年蹲在角落里低声啜泣着,外面正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使得他小心地往角落里钻。
  回家了。
  山上的死人都回家了,它们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钻进房子里将里面的人挨个开膛破肚。
  陈鹤年瞧见自家的房顶开始吱呀吱呀的作响,他仿佛正被眼睛盯着,后背跟着发凉,祠堂里是祖宗留下的灵牌,原本还在燃烧的香突然折断,香灰撒了一地,没有风吹进来,灵牌却莫名地掉到了地上,哗哗作响——
  陈鹤年站了起来,他什么也没瞧见,不知道该往哪路躲,他脚边突然滴下几点水渍,一抬头,就看见屋顶已经被抓破了一个洞,微弱的光点亮了黄皮子的脸,它的嘴巴里滴下了口水,一只大了好几倍的黄皮子趴在房顶上,它似乎进不来,所以才急躁地在上面打转。
  陈鹤年紧张地咽了口气,他盯着那只黄皮子,如果现在跑出去,他就会被吃了,待在这里,他就只能煎熬地看着那只黄皮子一点点尝试往屋子里钻,它脑袋已经穿过了房洞,爪子卡在那里不停抓挠着。
  突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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