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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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在他第五次或者第六次被无端关押之后,莱纳就不再去上班了,甚至不再外出。大部分时间躲在卧室里,拉紧窗帘。尽管夏天早就到了,他还是裹着毯子,呆坐在地板上,像一盆缺水的蕨类植物。楼梯上传来的任何声响都把他吓得发抖。门房来敲过一次门,问他是否还好,需不需要把信从楼下拿上来。莱纳没有回答,在毯子下面紧闭着眼睛,抱着头,像是害怕天花板会塌下来。门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走了,没有再上来。
  他活得也像一株植物,只靠空气和水存活,一整天一动不动,也没有人留意他是不是还活着。指骨摸起来没有断,所以他没有去看医生,瘀青退得很慢,像个不愿意被撕的台历。奥林匹克体育馆没有派人来问他为什么不再出现,而斯塔西,出于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原因,连续好几天没有再来擂门。莱纳在毯子组成的温暖虫蛹里睡着又醒来,不知道外面是早上还是下午。
  也许他应该跟安德烈走的。莱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安德烈递给他的这条绳索,但他也没有真的拒绝,不是吗?他只是需要时间思考,可惜机会像泥鳅一样,移开目光两秒就在河底淤泥里消失不见了。之前他害怕离开柏林,但现在柏林让他害怕。他计算之前存下的钱,足够买一张离开柏林的火车票,还能在某个不起眼的小镇里负担几个月租金。但这和住在柏林有区别吗?他的问题不是搬家能够解决的,斯塔西总能找到他。斯塔西粘湿的触手能探进任何一个人的衣领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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