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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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琼安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茫然,然后他抿唇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其实可以不用救我的。”我忽然低声道:“我爸已经死了,除了你没人知道你们有过交易,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我给你儿子赔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这里?”
  我其实知道纠结这些细枝末节毫无实际意义,更对我自己有害无利。但我对此异常的执着,或许是因为父亲在我眼中不只是血缘生父,而近乎于一种精神图腾。比起他的死亡,我更不能接受他的虚弱、不完美、丑恶、卑劣。
  我想知道别人眼中的他。而非只是一个儿子眼中的父亲。
  沉默许久,张琼安缓缓道:“……我刚才说了,我不帮废物——我帮你,是因为我敬他周如涛算个枭雄。一码归一码,上一辈的仇归上一代,有仇报仇,有义还义,老子不做言而无信之人!”
  ……
  我和张琼安单独在套房中待了三个小时。聊完那几句后,他全程把我当空气,自己坐在窗口翘着二郎腿刷短视频,还是家庭伦理喜剧。
  这反而给这本应对我而言分外凝重的场景带来了一种奇异的荒诞感。
  我利用这段时间清洗了身上的伤口,胸腹间的牡丹泛着血一样的红色。我内心既厌恶又有一种隐秘的恐惧,用力擦洗着,却只能渗出更多血来,怎么也洗不掉……也永远不可能洗掉了。
  渐渐的,隔壁房里传来暧昧的喘息,我涨红了脸,忽然想起什么,忍着羞怒将床铺弄乱,又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青紫的指痕。
  夜幕深沉,钟至十一点半时,张琼安忽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只帮你这一次,后面就看你自己命数了。”
  他话音落下,便开门而出。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便被两人拖着手肘拽起。另有一名侍者打扮的环顾四周,目光又像蛇一样滑遍我赤裸的上身,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对张琼安说:“看来张总今天还是怜香惜玉,这小孩竟还能站着,看来这周小公子面上不显,倒像比两个身经百战的mb还有耐力。”
  张琼安理也不理,已走出很远。跟在他身后司机模样的人来回了句:“张总说这小孩玩起来带劲,给他留着,过两日还来。”
  我心下明白他这话也是想提醒蛇男,间接保我一命,面上只做出一份羞愤欲死的神态,表现的半死不活,半跪在床上,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由着那两人将我一路拖走,最后丢进宿舍。
  整个过程中,蛇男都没有出现过,张琼安先前和我说过,今晚蛇男不会在酒店,这会是我逃走的最好机会。
  我被丢进宿舍,门嗙地一下关掉。我对上了贺白惊惧又同情的神色。
  我确认门外没人后,赶在他说话之前迅速说明了情况:“别担心,我没事——但有逃跑的办法了。你们没事吧?”
  其实,我心里对这几位难友有几分愧疚。毕竟,原本贺白也打算今天带大家逃走,如果不是蛇男要抓我逼供,不至于连累他们。
  好在,蛇男倒暂时真没动他们。在夺走我自裁的瓷片后,就把他们关了回来。贺白依然依计行事,已经让两姐妹逃走了。
  我走近一看,这才发现两个女孩的铺子看似躺了人,其实是用枕头塞着做出的假象,心头大喜,又问贺白:“那太好了,你怎么还不跑呢?”
  “我得帮她俩断后啊,”贺白吐了吐舌头,“而且还得等你,不然你这细皮嫩肉的被留在这儿,还不得哭鼻子。”
  不知为何,他这话说出,我竟真觉得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我顺风顺水时,家中高朋满座,学校里呼朋引伴,但落难了,昔日受恩于父亲的人出卖我捅我刀子,聚在身边的酒肉朋友全跑没影了,多年的好友看不起我,就连祁昼……
  我阂了阂眼,将这个名字混着苦涩的泪水咽下。
  ——真当我落难,救我的反而是父亲昔日仇敌,助我的反而是萍水相逢、昔日境遇天差地别的一名少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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