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作者:听海观澜) 第8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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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运输条件可不允许,明棠连忙拦住:“阿钺平素里也没有多偏爱这一口,我看不过是想借此表明他有心思琢磨衣食,让我们宽心罢了。连特意指出来的小菜都是方便运送的,若装满了陶罐,护送车队的人不知要多费多少心思,我们隔一两个月送些过去就是了。”
  裴夫人这才定了定神,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赞了明棠一句周道,随后询问:“我记得你先时在家中招待过那几家随阿钺往陕西去的家里人的,近来可还有来往?我们既然要给阿钺送东西,也该打发人往他们几家走一趟的,若有要捎带的,一并带过去。一别将近两月,还不知家里人怎么挂念呢。”
  末了,折了信纸,装进信封里,递给明棠,揶揄道:“快拿去吧,人家已经指明要给你收着了。”
  明棠便大方揭过信纸,顶着裴夫人的视线,先答了前面的问题:“我早先跟她们提过的,恐怕家家都已收拾了东西备着,一会儿让人去走一趟递个消息,出发前送来就是了。”说罢起身出门,去交待闻荷做事。
  看着闻荷匆匆离去的背影,明棠站在檐下,眺望着西北方辽阔的天际,指腹擦过信封有些粗糙的纹理,轻轻抿了嘴笑。
  ——信中并没有指明给谁拿去,不过信纸上落的印章,是用她的字刻的那枚。
  明棠迈步出了静华堂,望着如今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道路,心中不由喃喃,裴钺,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101章
  裴钺正领着小队人马在城外巡视, 身后扈从多半都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从军中简拔出的勇武之人,随他冲杀过几次,又见识了他的手段, 眼下对裴钺可算得上心悦诚服。
  他初到陕西时自也不像家书上所写, 一切都顺利。
  上一任总兵是个世子,他也是个世子, 年岁还要更轻些, 叫那些刚从战事中稍稍脱身, 稳住局势, 等着朝廷派人过来主持大局的将军和千户们怎么看怎么心生疑虑, 私底下很是抱怨了几番朝中大人们不把他们边境之地放在心上,才灰溜溜回去一个, 又送来一个听着就没什么用的。
  有人质疑, 自然也有人一听裴钺是裴家人就先放下心的。
  陕西军中虽说不似榆林那般多是裴家旧部, 但都是西北之地,裴家数代人积累下来的赫赫声名也仿佛给裴钺涂上了一层金光。即便裴钺刚到,还没展现出什么真本事, 也足以让他们对裴钺生出信任。
  有提前对裴钺心生期待, 打定主意要跟着裴钺谋个前程的, 也有一心觉得裴钺多半也是个草包,谋划着趁机将他架空了的, 众人各怀心思,却是在迎接裴钺到来的第一眼就被震住了:裴钺显然是日夜兼程而来,身后跟着十数人, 远远过来时身后扬起一阵烟尘,让人不免意外于这位新上峰的不拘小节,甚至有人小声说“上一个灰头土脸的走了, 这一个怎么才来就灰头土脸的?”
  然而待裴钺逐渐接近,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了:这也叫灰头土脸的话,他们不如都找个地方上吊算了。裴钺神色间倒的确透着一丝疲惫,却不过是为他那昳丽的面孔增添了三分倦意,配上他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贵气,一个世家公子的形象顿时生动起来。
  世人多爱以貌取人,他们这些在军营惯了的人更不能免俗,因被裴钺惊着,许多人连早想好的开场白都忘了。关键时候还是见过世面,最关键的是曾经远远见过裴钺一面的李知府稳得住,圆过了场面,带着众人为裴钺接风洗尘。
  自来文臣武将多有看不惯的,陕西却是因为先总兵实在丢人得很,副总兵也是个惯在先总兵跟前唯唯诺诺的,叫众将看不上眼,待那一批惯在先总兵跟前的人夹起尾巴往后退了,剩下的习惯了听李知府分派,又想掂量一下这个新的,倒显得一派和谐。
  裴钺来之前就预料到这些情况,自是不动声色,席间与众位副将喝酒谈天来者不拒,也不见他形容如何威严,说得话更是不疾不徐,却听得有些人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连酒后有些微醺的头脑都清醒了,只觉得先前觉得这是个贵公子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
  先前是哪个说他乳臭未干管不了事的?听听这人是怎么聊天的,这些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差把今天穿的裤头是什么颜色告诉人家了。
  那举手投足间也不是什么贵气,分明就是习惯了事事都在掌握中的笃定和自信,这哪里像个刚刚千里奔袭到了任上的年轻人?
  许是第一印象实在过于深刻,随着裴钺过来的裴城三人开展工作时都容易了许多。几人也不因此骄矜,就踏踏实实做着分内事,逐渐习惯着军队的行事作风,也侧面让人知晓了裴钺是怎样的行事风格——以带来的部下来论,裴总兵带来的这几个可比上一任总兵安插的人好多了。
  此后半月,裴钺抓大放小,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也不见他有怎样疾如风烈如火的举措,军中几位有才干的将领提起裴钺时已有几分认可,连带着因主将不争气而颇觉灰头土脸的军士们都有了几分精气神。
  待到裴钺先是在军中演了几次武,当众与几个军中好手切磋一番,又选了人亲自带队,埋伏全歼了几支鞑靼人的小股部队,连先前最看不上裴钺,觉得他是绣花枕头的几位千户都再按捺不住,主动请缨,要跟裴钺去跟鞑靼人干仗。
  彼时离他在城门被众将迎进城时恰好一个月。
  也兴许是天遂人意,去岁倒了春寒闹了雪灾,以至于年成不好,朝廷四处免了税,今年也降了大雪,却是因在物候里,全然不耽搁收成,年后又按着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更是隔段时间就降一场绵绵的春雨,田里的麦苗简直是转眼就绿了起来。
  虽才是阳春三月,已有积年的老农断定今年是个好年成,恨不得趁着风调雨顺,一日日悉心照料,好多打三五斗麦子。
  事实上农人们也的确如此。
  年前边境不安稳那段时日,家家户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等局势稳定下来,新来的小总兵又时不时领着人四处打猎似的跟鞑靼人打各种小股歼灭战,反过来驱赶敌人,如今农人们也敢在有朝廷军队路过的前后结伴去地里了。
  有了土地,心就安稳,能亲手打理庄稼,民心就渐渐安定下来。
  与之相对的,鞑靼人就心烦意乱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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