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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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她的确是做噩梦了。
  梦中, 她被遗弃在无人的纯白空间里, 四周无墙无壁无声无风, 可她却分明感受到了某种压迫,像被关进了无形的匣子之中。
  好一会儿后, 她猛地意识到, 不是匣子无形, 而是这无缝的白就是匣子,只是白得无边无际无一丝杂色,才给了她广阔的错觉。
  罗颂知道油漆一样的白正悄然无声地往内聚拢,每一秒都比前一刻寸进几厘, 因为气压逐渐增大,她渐渐喘不上气, 眼睛仿佛要裂出眼眶, 而胸腔又被什么东西狠狠压着。
  她该耳鸣的,然而听力却违背常理地格外清明,将不知从何而来的哭声骂声与哀叹一一纳入耳道中,感受着它们卯足劲儿似的往她大脑里钻。
  罗颂头痛欲裂,却又本能地求生,试图逃出这不可视的禁锢。
  她徒劳地四处奔逃, 直至精疲力竭, 瘫倒于地。
  空气随着空间的坍缩稀薄起来,她的喉咙里溢出嗬嗬粗喘, 只能蜷起身子,缩成球,颤抖着,哀绝地等待匣子将她的骨骼血肉通通挤烂。
  然而转机在千钧一发之际来临。
  她眼昏耳鸣,却还是无比清晰地听到连绵的撞击声,像锤子凿墙一样,一下接一下地传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依稀辨得纯白的墙体上裂出一条缝。
  嘭嘭声不绝,墙上的缝隙如蛛网一样绵延逶迤,缝隙里漏进猩红的光。
  万千丝线连成片,孔洞接二连三地出现,终于在轰隆一声巨响后,白墙坍塌,取而代之的是墙后漫天盖地的红,那是瞳孔中的赤色。
  猩红的眼由上至下,无言地盯视着地上丧家犬一样狼狈的她,看她在桎梏消除后大口大口地吸进氧气,看她脸上露出庆幸的神情。
  不善的目光如芒在背,但至少算是罗颂梦境的老熟人。
  她累极了,竟在这样直勾勾的凝视下睡着了,再醒来便是清晨了。
  罗颂仍有些疲惫,每个做梦的夜晚,她总睡不安稳,只可惜,噩梦几乎夜夜都来。
  睡眠的有效转化率被梦魇拉得极低,但好歹也算睡着了。
  相比于这漫长的黑夜用以等待,罗颂宁可在睡梦中承受煎熬,至少睡梦中没有太多遗憾来掺和一脚。
  然而她生命中最不可触碰之人此刻就在房门之外,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失神。
  罗颂呆坐在房间中离厨房最远的角落,试图让双耳远离厨房里的一切动静。
  可水柱直冲的刷刷声、砧板上的哆哆声,以及灶台上控制阀被扭开瞬间的嗒声,这些不大不小的声响还是锲而不舍地越墙而来。
  罗颂几乎能想象得出杨梦一是如何在厨房里灵活动作的。
  她的手、扎着围裙的细腰和低头切菜时颊边一晃一晃的碎发,轻易浮现于罗颂的脑海之中。
  她有些心安,却又不可自抑地维持着警惕,甚至是严词警告自己不要再想。
  杨梦一做早餐、汰洗衣物、擦桌扫地、提醒她吃药,这一切,看起来都像同情心泛滥的义举,像在照顾一个病人。
  哦不对,罗颂心想,自己可不就是一个病人吗,还是一个病得废到生活难以自理的人。
  悄然冒头的愉悦和厚重粘稠的猜疑搅混在一块,让她失了力气,脖颈垂下,连带着眼睛也难以睁开。
  她不是不知道杨梦一因为她的冷漠而难过,但她还能怎么样呢?
  与其等日子久了,她认清自己的的确确跟她印象中的那人全然不同,再因此而失望透顶,还不如一开始就断绝念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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