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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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母年近六十,在汝阳侯府为奴仆。杜微生道,若有万不得已之日,还望傅侍郎能成全她。
  傅掌秋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去,她不无鄙夷地道:你也知道,陛下与汝阳侯势不两立,汝阳侯府的灶下婢能不能活命,也不是我能说了算。
  是。杜微生垂下头,在下明白。只是在下此生已不能尽孝了。
  这话像含着千回百转的意思在里面。但傅掌秋只能屏掉那些情意,道:你若能看明白这一点,那是再好不过。陛下待你恩深义重,望你好自为之。
  是。
  二十 旧欢新梦
  他愈是用力在取悦她,便愈是用力在克制自己。
  允元这几日倒是过得很愉快。
  终于和杜微生说开了,清清爽爽,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他就算是汝阳侯派来的人又如何?她已经关住他了,他从此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只能在她的床上求生。这也未尝不是另一种羞辱和征服。
  至于汝阳侯还有没有其他奸细,都无所谓,大可以慢慢处分,那些人再如何乱来,也绝不会像杜微生这样伤筋动骨了。
  更何况,擒贼总须先擒王的。
  九月末了,下了朝后,见这天儿难得地没有落雨,允元也生出了兴致,要去一趟乐游原。
  日头隐在层云之后,发出散漫而冰冷的光。
  仍旧是那匹陪伴她多年的骏马,纯黑的身躯,油亮的鬃毛,行路稳稳当当,绝不拖泥带水。但在密云不雨的天气里扬蹄,纵然盖了厚实的鞍鞯,毕竟显得有些颓唐。允元一路驰骋上了乐游原,四面的风已冷得如同寒冬,其中犹夹杂着水汽,像无数把刀子刮过她肉身。她独自受着,也不觉难,或许只是因为无人瞧见。
  又过了半天,赵光寿才带着仆婢们步行跟了上来。
  长安城在连绵阴霾下铺展开,也不知何时就又要承受新的风雨,格外显得沉默。允元抬起马鞭,指向北方那座巍峨的城门:北门仍旧是险要之地,必得给朕守住了。
  正来牵马的赵光寿一凛,肃然道:是!
  允元翻身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樊尚恩没有背叛朕,朕原想将神策军交与他统领的。但他的下场,赵公公,你也看见了。
  赵光寿愈发谨慎,连是都不敢轻易回答,想了想,道:陛下英明天纵,废帝再如何撒泼,也跳不出陛下的手掌心的。
  这一句话是向她表忠了。废帝上回在掖庭宫那一番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不快,但她却还是忍得很好。即使到此刻,四野也没了旁人,允元仍只是无谓地笑了笑,束紧了斗篷,漫然往更高处走去。
  这里视野好,可以一览整座长安城,长安城外,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夹着宽阔的官道,随着那渐渐收束的天光,一直延伸到无穷远的地方去。
  暮色苍灰如铁幕,有鸦群盘旋在那树林上方,迟迟不落,还嘎嘎地嘶叫着,就像水墨画上乌糟糟的墨点。
  允元眯着眼睛盯着那鸦群,直到身边的人都留意到了那里。
  大风拂过,吹得她的斗篷哗啦啦作响,仿佛又要下大雨了。
  允元转身,问傅掌秋:汝阳侯的人,都在城内了?那,城外的那一批,她伸手指向那鸦群,以及那鸦群之下,寂静无声的树林,是谁在统领?
  *
  这一日皇帝回来得很晚。
  杜微生隐约听见外头的小黄门交头接耳,说皇帝从乐游原下山、又去了京兆尹,嗣后还上工部去找徐赏鹤,可见今日的晚膳不会在勤政殿吃了。但这勤政殿里还有一个男人呢,难不成皇帝不会回这边,要将徐尚书带到别处寝宫去?
  更何况,自从这男人住进勤政殿,皇帝每日里都是深更半夜才回来,且倒头便睡,可见他已渐渐失了魅力。皇帝想要换换口味,也是自然而然的。
  给杜微生备的菜倒很丰盛,是皇帝吩咐了的,说不能饿着他。他被关进勤政殿不久,只有上回买的那几册闲书还带在身边,饭后他左右无聊,便去了偏殿的书房里寻书看。书房与大殿相连,天顶挑得很高,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平棋下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架,虽不似天禄、琳琅诸阁那么迷人眼目,却也无端带着天子侧近的威压。皇帝常会翻阅的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乃是一些刑名法术、君臣典故的抄撮,杜微生随意找了一卷便席地读了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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