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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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道载终于缓过劲来,指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笑道:“这纹路倒像孟兄破题时画的演算图......”
  亥初更鼓响起时,池老板亲自端来砂锅鸡丝粥。熬化的米油裹着撕得极细的胸肉,缀着碧绿的莼菜芽。林多福给每人碗底悄悄埋了颗酒酿圆子,甜香混着孟鹤云袖口未散的墨臭,竟酿出种奇异的温馨。
  “三日后放榜......”赵毅舀粥的手顿了顿,突然发现孟鹤云的考篮格外轻简,除却那方刻着“宁拙勿巧”的歙砚,竟只有半截描金红烛——正是首夜他分给邻舍照明的那支。
  赵毅的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响,却见孟鹤云用红烛在桌角滴了颗浑圆的蜡泪,将半截烛身稳稳立住:“诸君苦熬三日,这烛火倒也算共患难了。”
  檐角铜铃忽被夜风撞得急响,林多福掀起帘子瞧了瞧外头。雪不知何时停了,青石板路上浮着层琉璃似的冰壳,远处传来吱呀的车轮声,是城里车马行惯用的青篷骡车。
  “该回了。”孟鹤云摸出块碎银压在烛台下,袖口隐约露出福字云纹,“星宝方才在隔间玩累,这会儿靠着大丫打瞌睡呢。”
  池老板提着灯笼追到门口,见金冠正踩着木凳往骡车辕上绑棉帘子。车厢角落的铜手炉还是去年林多福用破香炉改的,此刻幽幽冒着松枝香。赵毅与徐道载互相搀着钻进另一辆骡车,车帘落下时,徐道载怀里掉出半块考场里没吃完的硬饼。
  星宝迷迷糊糊攥着孟鹤云沾着墨的衣襟,腕间红绳缠着的铃铛叮咚作响,缠住了他一缕棉丝。
  林多福见了,解着缠在孟鹤云棉袍上的红绳,忽然瞥见他袖口渗出的墨痕,想起三日前送考时,自己故意把洗笔水染在他中衣上的玩笑。
  “明日该去寺里还愿了。”林多福笑着解开了缠着的线头。
  孟鹤云把星宝的虎头鞋贴在自己温热的腹部捂着,“我同你一起去。”
  骡车转过鼓楼时,车辕挂的纸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池老板立在酒楼台阶上,看车尾绑着的竹编考篮随颠簸轻轻摇晃——那还是孟鹤云院试时用旧的,藤条断口处缠着细麻绳。
  后厨飘来熬高汤的香气,跑堂阿贵突然指着雪地惊呼:“掌柜的,您快看!”
  月光正照在那半截红烛凝成的蜡泪上,冻成的梅花旁躺着颗松子糖——定是星宝偷藏的点心
  从骡车缝里漏出来的。池老板笑着抬脚要踩,终究没忍心,任那点甜香慢慢融进雪里。
  三日后,放榜。
  孟鹤云高中榜首。
  赵毅、徐道载亦榜上有名。
  第102章 众人上京
  林山县官道扬起细碎雪尘,孟二鞭梢轻点马背,枣红马喷着白雾小跑起来。周大娘子怀里紧抱着官府文书,掌心沁出的汗渍洇湿了烫金喜报边缘。成婚半年有余,她头一回见自家夫君这般心急火燎——晨雾未散就套车出门,车辕上还绑着半袋没来得及喂完的马料。
  “驾!”孟二甩了个响鞭,青布棉帘被疾风吹得鼓胀,露出车窗外掠过的熟悉景致:溪边洗衣石上结着薄冰,竹林梢头压着新雪,村口那株老槐树杈间还挂着去年星宝百日宴时残留的红绸。周大娘子摸了摸腰间的福字荷包,那是林多福亲手绣的,针脚细密得能看见月光般的银丝。
  孟家村东头忽然炸开串鞭炮,惊飞了檐角寒鸦。孟二远远望见自家青砖门楼前围满了人,刘氏踮着脚朝官道张望,鬓角银发在晨光里泛着霜色。车未停稳,孟二就被虎头和沙子架着下了车,周大娘子抱着喜报挤过人群,听见王氏尖声喊着:“咱们县君送来的绸缎都堆成山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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