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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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长念手一顿。
  “长忆,夷靡殊死了。”靖安言目光发直,“就死在我眼前,我都没有碰他,咚地一声,脑袋就掉了下来。”
  封长念张了张口,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伤,必定是已经有人将他的头砍了下来,又用南疆蛊术坚持着仿佛活着,直到他说完了他想说的话,才真正死去。
  可是……夷月要怎么办?她该如何接受?
  “要不要我去接一下叶梵缇和阿月回来?”
  “阿月她应该会回家,叶梵缇知道她家在哪里。”靖安言疲倦地闭了闭眼,“你知道吗,长忆,其实我一直都是装的。”
  他说:“我装着无所谓,装着杀人如麻,但其实我很厌倦,也很害怕那一双双闭不上的眼睛,他们与我无冤无仇,却都因我而死。尤其是我身边的人,在我来到南疆后,一个、一个、一个都离我而去了。”
  左清明、叶长缈、靖深如今又多了个夷靡殊。
  “我记得你书房里有一副字,少时练的,还未来得及带到长安去。”
  封长念想起那是什么,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却被靖安言挡掉了。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一滴泪自靖安言掩住的眼睛里落下,封长念看在眼中,心如刀割。
  “其实夷靡殊与我也算朋友。召砾叛变,他身为大祭司有诸多事宜要做,信任我才将女儿交给我。我说我一个大魏来的人,花了这么多年才让勒乌图对我将信将疑,你居然就这样把女儿带给我,还认我做干爹。”
  “夷靡殊说,他觉得我眼中有光。”靖安言哽咽的嗓音断断续续,“有光的人才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光,他相信我,无论如何也会让女儿跟着我,他坚信我走哪条路,都会是正确的。”
  “可我……可我……”
  可他这一路走来,是何等血腥,又是何等孤单。
  他不得不想,如果夷靡殊没有把女儿交给他,是不是勒乌图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将夷靡殊除去,起码夷月还有家。
  现在没有了,都没有了。
  才十五岁的姑娘,如同他一样,颠沛流离,再无家了。
  封长念心痛地拽下他的手,将那温热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一吻,也吻到了满唇湿咸:“不怪你,阿言,这都不是你的错。”
  他挪上榻,像年少他难过时靖安言搂住他的那样,将靖安言拢进自己怀中,轻轻地拍一拍他的背,捋一捋他柔顺的长发。
  “不哭了,不哭了,你还有我。阿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封长念心疼地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快结束了,都快结束了。我们会带着大捷的消息回到长安,我一定带你回家。”
  回家?
  靖安言攥紧了封长念的领口。
  回不去了。他不打算告诉封长念夷靡殊的遗言,但他心里清楚,能让这个人就连瞑目都不肯的话,肯定不是夸大其词。
  大抵是……真的回不去了。
  他也曾经在皇帝的密折下满怀希望地憧憬过,回到那繁华盛世中央的长安城。
  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
  最为残忍的事,不过是给了绝望的人一线希望,然后又收回,告诉他,等不到花开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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