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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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一下,闷咳着低头。陆晓怜和钟晓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他的手。
  那是一只握剑的手,可如今却羸弱枯瘦得端不稳一杯热茶。
  陆晓怜眼眶发烫,握住贺承冰凉的手掌,压着喉咙里的哽咽:“师兄放心,功是要练的,可事也是要查的,你别以为你自己担下罪名就没事了,真正害了逐月阁的人便不去管了吗?你想没想过,这个罪魁祸首日后会不会来害我们青山城?”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答得太快,陆晓怜不由一愣。
  这句话贺承答不上来,避开陆晓怜的目光,垂下眼睫,沉默不言。
  陆晓怜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许,自顾自说下去:“这事我跟钟晓商量过,我走不开,只能等金波那边确定爹爹的情况稳定了,才陪着钟晓启程。师兄放心,他们两人结伴,不会有事的。”
  话到这里,贺承实在没有阻拦的理由,只点了头,让陆晓怜去将凌云剑取来。
  凌云剑是十四岁那年,陆兴剑亲手为他铸的剑,这么多年来,凌云剑从未离身,即便当初无涯洞外的尸体遍布凌云剑划下的伤口,他也没想过要弃剑脱罪,江湖人几乎已将凌云剑与青山城的贺承看做是一体的。
  贺承将凌云剑递给钟晓:“这是当年大师兄给我的,如今我再用不上了,便给你了。”
  这话是实话,却叫人听了难受,钟晓不肯伸手去接。
  贺承苦笑:“怎么?如今我打不过你,便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的!枕风楼神通广大,师兄你会没事的!”
  “那你也先接着,等我好了,再还给我。”
  “我……”
  钟晓一向优柔寡断,贺承终于失去耐心,将凌云剑推入钟晓怀中,逼他手忙脚乱地将剑抱住。贺承重重拍了拍钟晓的肩膀:“拿去吧,宝剑蒙尘,我舍不得,大师兄也会舍不得。这柄剑几经易主,也算是见证我们同门情义之物,你,你好生保管着。”
  两日后,金波将陆岳修所需的药引留够,向屠勇交代清楚每日要做的事,与钟晓收拾妥当,便同沈懿行要了两匹快马便启程了。
  启程那日骤雪初停,可阳光稀薄,半空中沉甸甸地压着一片一片黑云。风暴似乎即将过去,可前路却也并非光芒万丈的坦途。
  钟晓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入腊月了。这是一年里最冷的时节,沈懿行恨不得将整座湘城上好的碳火都买来,填在贺承房中的炭盆里,却也烘不暖贺承的掌心。陆晓怜已勘破“青山遮”诀窍,游刃有余地运转着体内的强劲内力,平日里练功回来,抖落一身寒意,便缩在贺承身边,催动内力为他暖身子。
  饶是如此,冬深岁晚,依旧没有人可以阻拦这一场衰败倾颓。
  又一场大雪落下,枕风楼外满眼素白,看得心里发慌。贺承咳血的情况随着天寒,越发严重,屠勇改了几副方子都不见起效,陆晓怜和沈懿行将他堵在屋檐下,红着眼睛追问:“明明每副药都按时喝了,怎么会没有效果?”
  屠勇摇头:“气血溃败,之前被伤过的经脉脏腑出血止不住。”
  陆晓怜红着眼睛:“那便由着他这样下去吗?”
  屠勇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偷偷瞟了沈懿行一眼。这样下去,只有一条死路,可那日贺承气息奄奄地来,沈懿行喂他吞下那颗吊命的药丸,便几乎已经定下了这条路。
  “这样下去,他还能撑多久?”沈懿行声音发哑。
  屠勇望了眼楼外茫茫的一片白,心一横:“恐怕,等不到开春。”
  沈懿行深吸一口气,望着陆晓怜凄然笑道:“那这个年,咱们要热热闹闹地过。”
  即便是寒冬腊月,枕风楼也是热闹的,枕风楼楼主一声令下,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沈懿行说要热热闹闹地过年,不出几日,便有人将小红楼装点一新,连木质的栏杆扶手,都罩上了一层染过颜色的兽皮。
  贺承没有在枕风楼里过过年。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庄荣捡走带到青山城,那时沈懿行年纪也小,虽然因为司渊的缘故对他颇为照顾,却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人接到枕风楼里来,只敢藏些过年时才有的糕饼点心,偷偷带给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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