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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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下墓,这会儿日头已西,光影明灭,恰似应如是的心境,说什么往事如水、过眼云烟,世间有的是山重水复与画地为牢,而他上不得岸,也回不得头。
  一行人很快入镇,县衙吏役尚不知严光的死讯,又为客栈风波后怕不已,整日都在街巷间巡逻,镇民们唯恐祸事缠身,纷纷关门闭户,倒是省去了麻烦。
  来到明心堂外,武四娘上前推门,应如是扶着裴霁踏入其中,大堂略显杂乱,但无不祥血光,又见一人掀帘而出,正是脱去伪装的陆归荑。
  夜枭卫办事只问结果不讲规矩,若无陆归荑在,明心堂的人难逃大劫,目下只是被关起来严加看守,听候审问发落,她又带人把这里搜了一遍,除了后院井下密道,别处并无机关,料想此间常有人出入来往,布置重重,徒增嫌疑。
  她的脖颈上缠着纱布,口里还咬着一截,正要包扎手腕,听得大门处传来动静,掀开布帘一看,竟是应如是他们脱险而归,连忙迎上前来,未及开口,便听应如是道:“楼下可有干净的房间?”
  陆归荑的目光落在裴霁身上,见其面浮潮红,隐现筋脉,忙引着他们到后堂去,应如是将人安放于榻,触其心口炽热如火,又摸背脊寒冷似冰,眉头皱紧。
  “他发了急热,去后院找个可用的大夫来,再准备温酒、油灯、水盆和银针。”
  值此关头,谁也不敢迟疑,东西很快准备齐全,大夫也找了来,瞧着还算年轻,为这般阵仗骇得两股战战,待看清病患模样,暗暗叫苦,诊脉后更为惊恐,道:“这、这是釜沸脉,恕小人才疏学浅,委实无能为力,换作师父在此,或……”
  所谓釜沸脉,便如在釜中跳动的沸水,突有突无,浮而乏力,是为阴阳气绝之脉象,少有人能撑过三四日。
  裴霁有此一难,正是拜单大夫所赐,武四娘面色大变,骂了句“庸医”便要抬掌,应如是出手如电,格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推,道:“求医问药,不可无礼!”
  大夫到来前,他的左手一直搭在裴霁腕上,脉象如何,心中有数,复又道:“当务之急是泻热,医家有汗、下、清、温四法,依大夫所见,如何是好?”
  见应如是没有发怒,那大夫心下稍安,斟酌着道:“人已昏迷,体外有伤,泄下恐损内腑,当以清法为先,小人拟一张泻火凉血的方子吧。”
  第一百六十章
  不多时,药方拟就,应如是过目无误,武四娘便盯着大夫去柜台抓药,留下陆归荑在此帮手,她隐忍片刻,哑声道:“此法真能起效么?”
  应如是摇头道:“裴霁受三尸真气反噬,外热内寒,寻常的补泻之法于他而言有害无益,此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下也只能一试。”
  陆归荑见他脸上全无血色,仍未停下为裴霁渡气护脉,心中一紧,忍痛劝道:“你内伤不轻,真气损耗太过,必损根基,只怕他还没醒,你已经油尽灯枯了!”
  应如是轻声道:“我将他带回来,不是为了让他死在病榻上。”
  不待陆归荑再劝,他又道:“我也知道,你没有谋害之心,却是希望他死的。”
  世道艰难,人命薄如纸,好人尚且不长命,何况是裴霁这样心狠手辣的鹰犬?这句话如同瓢泼大雨浇灌到身上,寒意由表及里,冷到骨髓中,陆归荑不敢动了。
  应如是笑了一声,道:“莫怕,从前我也恨不能杀他,后来……”
  身在夜枭卫,听令当今朝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这辈子注定落不得一个好结局,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得久了,再去回味少年时尝过的甜头,也变为了血的腥咸,就剩下相厌相扶的这个人,若见其死,如葬半生。
  “他死在这里,对你们也不见得是好事。”
  陆归荑愣住,不等她咂摸出个中深意,应如是便道:“岳怜青呢?”
  岳怜青若要逃走,早就可以趁乱脱身,但他答应了裴霁的条件,当真信守承诺,即便陆归荑为他制造机会,他也没有寻隙而遁。
  在这个节骨眼上,应如是突然提起岳怜青,陆归荑不免多想,只得道:“有人怀疑他的身份,碍于手令不敢妄动,且让他去照看那些被营救出来的人。”
  此番深入敌巢,救出受困者近二十人,多为本地镇民,身心受创,余毒未清,目下安置在明心堂后院,待情况好转些,再通过官府对外放出消息……这些事说来繁琐,着手去做更是麻烦,武四娘等人是不成的,岳怜青却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陆归荑去找人时,他正好将这些人的名姓记录完毕,便连那些神志不清的,也写下形貌特征,以便日后寻根觅亲,得知这边情况,未有推三阻四,跟着来了。
  应如是喂裴霁喝下一盏汤药,辅以内力透体推拿,汗是发了出来,人依旧不醒,武四娘在旁不知所措,门外还有两名夜枭卫守着。
  见此情形,岳怜青便知棘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陆归荑,闲庭信步般走到榻边,唇边犹带笑意,看得武四娘恼火不已,却听应如是道:“小施主因何而喜?”
  陆归荑生怕岳怜青口出幸灾乐祸之言,好在他回道:“我找着小虎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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