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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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贞福晋不可能骗他,她心里更清楚今日自己来是所为何事,便开门见山道,“皇上,奴才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皇上,可也正因为奴才牵挂皇上,所以奴才不敢来探望皇上,奴才想要皇上好过,就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思念,从皇上走的那一天起,奴才就明白这个道理...今日奴才破格来求见,是为了载潋。”
  载湉心中一沉,他想到了额娘今日来会是为了载潋,却也没想到额娘会如此直截了当,他想起载潋的所作所为,仍感觉极度的愤怒与悲伤,他明明那么在乎载潋,载潋却谋害了自己最为看重的皇嗣,他无法释怀也无法原谅。
  “福晋知道载潋都做了些什么吗?”载湉并没有接婉贞福晋的话,他只是低着头,声音冷冷清清地问道。
  婉贞福晋点头,她注视着眼前的载湉,一字一句地认真道,“知道,可奴才也知道,这些事儿绝不会是载潋做的,她是奴才的女儿,奴才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载湉猛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亲生额娘,他不忍心看自己的亲生额娘伤心,却仍旧说道,“福晋就这么相信吗,如果连她自己都认了呢?”
  婉贞福晋的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意,因为她想到了载潋,因为她正注视着载湉,她淡笑着轻声开口道,“载潋认了,奴才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人,奴才希望,皇上也能知道。”如今婉贞福晋尚没有能够证明载潋清白的证据,她不能向皇上证明些什么,可她不需要向自己证明,她相信载潋,绝对的相信载潋。
  载湉的目光震动了一瞬,他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知道自己的亲生额娘无论如何也不会欺骗自己,他感觉内心颤动,载潋竟会是为了什么人而认下罪名,他从前从未想过。
  载湉不愿见额娘难过痛苦,便也直接了当问道,“福晋想要求些什么,朕一定尽可能满足福晋所请。”
  婉贞福晋忽起身下跪,载湉见状惊得忙亦跪在婉贞福晋面前要搀扶她起来,婉贞福晋开口道,“奴才求皇上放了载潋,奴才一定能够证明她的清白!还望皇上相信我,也相信载潋,她如今所受的苦,不该是她受的!”
  载湉听到此处时更感觉内心触动,他此时才敢去试想载潋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他明明知道载潋身子不好,从前被载振掳走时更受了伤,几次三番在雨中罚跪,腿上也落下了病根,可他当时还是为了解心头之恨而做下了不留情面的决定——共挨一百廷杖,每日受掌嘴十次,禁足三月也要日日罚跪三月,种种如此,几乎可以要了载潋的命。
  载湉问自己是否真的看不清载潋的真心,他比谁都更抗拒肯定的答案,他想自己是曾经得到过载潋的真心的。
  载湉抬眼望了望婉贞福晋无比渴望的眼神,纵然他仍愤怒,仍悲痛,仍无法原谅载潋的罪孽,可他已经因为自己的亲生额娘而动摇了,因为他也无条件相信自己的额娘,他坚信额娘不会欺骗自己,他想给载潋,更是给自己额娘一次证明的机会。
  载湉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朕答应福晋,今日起收回对载潋的责罚,朕也希望福晋真的能证明她的清白,如果不能,她所犯下的罪过要由她自己来偿。”
  婉贞福晋听后热泪纵横,道,“奴才一定,让她清清白白再与皇上相见。”
  载湉正话至此处,王商忽上前来不合时宜地通传了一句道,“万岁爷,太后宫里的玢霁姑姑来了,说有要紧事儿和您说。”载湉略一蹙眉,侧眸问道,“什么要紧事儿,偏要在现在说?”
  王商诺诺回道,“回万岁爷,姑姑说...说是宝华殿的事儿。”载湉一听是宝华殿,心里就像被人用针刺了一样,直中要害,他叫婉贞福晋稍等,转过身去向外走了几步,走到偏殿外的连廊上,见到从前太后宫里的玢霁站在连廊上,目不斜视冷声问道,“姑姑有什么要紧事儿?”
  玢霁装出一副又慌又急的模样来,像是撞破了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附在载湉耳边将昨天说给太后的那一番话全部转述了一遍。
  载湉听到“三格格衣衫不整...”几个字时忽感觉自己的手掌心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低头去看时,才发现竟是自己因愤怒一直紧握拳头,手指上的指甲已抠破了自己的掌心。
  载湉听完后,站在连廊上出神了好久,才对玢霁道了一句,“你去抚辰殿等着朕,朕要问个明白。”玢霁福身答了是,转身便出了养心殿,直往抚辰殿而去。
  载湉回到偏殿中,极力掩饰住自己的震怒,挤出一点笑意来对婉贞福晋道,“福晋,朕要亲自去宝华殿瞧瞧载潋,朕答应福晋的,绝不会变,福晋请放心。等过了十日后的宝华殿拈香礼,朕就让她出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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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湉送走了婉贞福晋后,便匆匆赶往抚辰殿,他到时玢霁早已等候在外了,载湉身边只带了王商一人,再无其他人。载湉见了玢霁便问,“你说的宝华殿小和尚是哪个,朕现在就要见到他,你现在就去传他,让他到抚辰殿里来见朕。”
  玢霁心里欣喜万分地去寻慧生了,载湉则怒气冲冲地往抚辰殿中大步而去。
  载潋此时才刚清醒一点,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宿,现在才渐渐感觉脸上的肿痛要比昨夜里好多了,瑛隐弯着腰为躺在床上的载潋上药,眼见着药瓶里的药要用完了,瑛隐不禁着急道,“格格,这瓶药是从前万岁爷赏您的吧,您还有吗?这瓶就要用净了。”
  静心听见瑛隐和载潋提起了皇上,忙打瑛隐的手道,“上药就上药,提什么别的?格格这会儿身子不好,别惹格格伤心了。”载潋却躺在床上笑,拉下了静心和瑛隐的手,笑道,“姑姑,您和瑛隐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瑛隐也向静心吐了吐舌头,顽皮道,“姑姑,您看,格格向着我说话了!我本来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格格这药还有没有了。”
  “就属你机灵!”静心含着笑拍了拍瑛隐的脑门,忽又想到为何今日来施廷杖的人怎么还不到,心里渐渐起了疑,便听见外面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静心以为是来施廷杖的人来了,便跑到门口去看,却惊见是皇上来了,她不禁错愕地“啊”出一声,连连退了几步忙往载潋床边跑,努力压低了声音道,“格格!是万岁爷来了!”
  载潋听至此处,猛地睁大了双眼,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她不知道皇上此时来会是所为何事,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皇上。
  可载湉并没有给载潋更多思考的时间,他狠狠推开门便大步跨进,载潋在静心和瑛隐两个人的搀扶下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见到眼前的人果真是皇上,心跳得又失了节奏,她在静心与瑛隐两个人的搀扶下缓缓跪下,又缓缓磕头道,“奴才载潋给皇上请安,恭请皇上万福金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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