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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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玉贵见了婉贞福晋便行跪拜大礼,笑意盈盈恭迎道,“奴才给福晋请安了!”婉贞福晋步伐沉稳,搭着李妈妈的手向储秀宫内走,她耳边步摇轻摆,回眸问崔玉贵道,“皇太后圣躬可好?”崔玉贵忙跟上了脚步,躬着身子道,“回福晋话,皇太后一切都好,今儿知道福晋进宫来看她,心里更高兴呢!”
  婉贞福晋回过头去,只轻笑,再不说话,只随着前头引路的丫头们一路走。走到储秀宫暖阁外头,李莲英便从暖阁里掀了帘子出来,满面笑意恭迎婉贞福晋道,“福晋,奴才给您请安了!”
  婉贞福晋抬手示意他起,淡笑道,“李大总管起,我来瞧瞧太后,闲叙几句家常儿而已。”众人皆知婉贞福晋是皇太后嫡亲的亲妹妹,所以没人敢怠慢了去,更何况婉贞福晋自皇上登基后,便鲜少入宫走动,更极少主动入宫看望太后,所以今日众人才更惊喜。
  婉贞福晋随着李莲英进了暖阁,正见太后斜倚在窗下的卧榻上翻看手里几本书,便向里走了两步,行深蹲礼道,“奴才参见皇太后,恭请太后圣躬安康,万福金安。”太后按下手里的书,从卧榻上坐起了身来,道,“快起来吧,小李子,扶你福晋坐。”
  婉贞福晋抬手示意不必李莲英来扶,她独自一人向暖阁里走了几步,淡笑道,“太后,奴才今儿进宫是来看望您的,前几日正想起些小时候的事儿,又想到太后您万寿节将至,便想进宫来闲叙几句,不必奴才们伺候了。”
  婉贞福晋话毕挥退了李妈妈,令她在殿外候着,太后迟疑了片刻,忽放声笑了几声,对李莲英和身边的宫女何荣儿道,“你们也退吧,福晋是想和我说体己话儿了!”何荣儿与李莲英颔首道“是”,便退着步子向外走,才走到门处,太后却又突然叫住了何荣儿道,“等等,给你福晋沏杯她爱喝的茶来,她喜欢…”太后顿住,婉贞福晋自己便淡笑道,“太平猴魁。”
  “是是…福晋爱喝太平猴魁。”太后自己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颇有些尴尬意味地笑了两声,示意何荣儿下去,自己则对婉贞福晋笑道,“是我记性不好了,妹妹多年来不走动,你的偏爱喜欢,我都要忘记了。”
  婉贞福晋看了太后一眼,只是轻笑,并没说些什么,等到何荣儿将茶奉了上来,复又退下去关了门,婉贞福晋才捧着茶杯细抿了一口,道,“太后怎么会忘记奴才呢,难道太后日日看见皇上,就不会想到奴才吗?”话毕后,婉贞抬头看了太后一眼,而后又笑,无事般只饮茶。
  太后望着眼前的婉贞,冷冷一笑,她明白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没有第二种回答。太后从卧榻上起身,坐到她往日里召见臣工时所坐的那把千里江山图扶手椅上,看着坐在自己对侧的婉贞轻轻笑道,“妹妹错了,我日日都看见皇上,可我不会想起妹妹…”太后似笑非笑,继续道,“因为我,才是皇上的亲额娘。”
  婉贞却也只是笑,并不着急,连半句回应也没有,她放下手里的茶盅,从怀里掏出一块一直贴身戴着的玉佩来,挂在手上给太后看,淡淡道,“姐姐还记得这块玉吗,是额娘走前送给你我兄妹的,到今天我还戴着,姐姐的那块儿,已经不在了吧。”
  太后怔然,没想到婉贞忽然提起这块玉来,只道,“我入宫早,家里的东西,多半已不在了。”婉贞轻声一笑,收起自己玉来,“是啊,姐姐如今坐拥天下财宝,有什么是姐姐不忍心丢弃的呢?”太后目光冷厉注视着身前的婉贞,她越发不知道婉贞究竟要说些什么,于是只安静地听着,婉贞目光空洞,嘴角却上扬发笑,她也站起了身来,在太后面前走动,“姐姐的六旬万寿要到了,妹妹是来为姐姐庆贺的。妹妹前几日想起,姐姐小时候过生辰,只有我们兄妹几个为姐姐庆贺,可如今,姐姐的六旬万寿空前绝后,有全天下的百姓为姐姐祝寿…姐姐实在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做事游刃有余,从不留破绽,叫追随的人都死心塌地。所以姐姐也早就想好了吧,什么人是绝不能活到万寿节的。”
  太后抬头注视着眼前的婉贞,她想若是别人,她早就要动怒了,却只问婉贞道,“妹妹在胡说什么?谁不能活到我的万寿节?”婉贞福晋转头来注视着太后,也兀自一笑,道,“自然是太后的亲孙儿。”
  太后怔了片刻,待听清婉贞的话,想她原是为了皇嗣一事而来的,忽放声大笑,而后才摇头笑道,“妹妹啊,你绕来绕去,到底还是为了皇上的事来的,你这些年对我避而不见,不都是因为皇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长进,看来也不比从前聪明。”
  婉贞福晋站定在原地,高声喝了一声道,“错!奴才来,不是为了皇上,皇上是太后的儿子,天下人皆知!奴才今日来,是为了奴才自己的女儿。”
  太后站起身来,突然哑然,婉贞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太后,一步步走到太后身前来,缓缓问太后道,“太后,奴才只想问一句,皇嗣究竟为谁所害?奴才的女儿,奴才最清楚,她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皇嗣,也绝不会是被她所害!”太后听罢后却狠狠拍响手下茶案,怒道,“你是在质问我?人证物证两全之事,你还想如何为载潋开脱!”婉贞更不惧她,继续质问太后道,“奴才想问问太后,奴才府上的阿晋,为何会与太后宫里的崔玉贵交从甚密?太后宫里的玢霁,又为何会无端污蔑奴才的潋儿呢?皇嗣究竟为谁所害,太后还要奴才再说吗?”
  太后重重坐回到自己的扶手椅中,长出一口气后摇头发笑,“妹妹啊妹妹,你果真是糊涂了…我为了什么,我为了静芬,为了叶赫那拉氏的荣光,你却为一个和你连血亲都没有的孩子来和我对峙,你好生糊涂。”
  婉贞眼里的泪渐渐溢出,她轻笑,“太后真的是为了静芬吗,难道太后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珍贵人亲近皇上,屡屡顶撞太后,所以太后才不容她生下皇上的长子!可太后却说是为了叶赫那拉氏,是为了我们?我们何时求过至高无上的荣光,是姐姐,一步一步将我们推向了这些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太后既是为了自己,又为何要再牵连无辜的潋儿呢!”
  “你放肆!是谁给你的荣华富贵你都忘了么?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的儿子,你的女儿,你可还记得你的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她的难处?你知道我利用了载潋,是迫不得已,有多为难吗?”太后怒斥婉贞,婉贞已泪流满面,她摇头苦,最终跪倒在太后面前恳求道,“我的姐姐,我求你放过潋儿吧…奴才心疼她,她还这样年轻,所受的已非常人之苦了…您为何就一定要利用她呢…”
  太后望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婉贞,忽然感觉眼角边湿润,她已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落过一滴眼泪了,她垂首望着婉贞笑,用手扶她起来,道,“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想好了,日后我会弥补载潋,我利用她的,太多了。我要她做的,她也都做了。”
  婉贞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眼前的太后,太后苦笑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容珍妃的孩子生下来,所以我利用了载潋,因为我和皇上之间不能承受这样的剧变,我和皇上不能承受,朝廷也不能。只有载潋,她的存在无关痛痒,皇上纵然伤心,仍对朝局无碍。”婉贞听后泪如决堤,面对太后的坦白,她仍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告诉皇上真相,就正如太后所说,不仅皇上一人无法承受,正陷入战事的国家也无法承受。
  太后对婉贞道,“你走吧,我答应你,不会再为难载潋,我会派好的大夫,到府上去为她看病。”婉贞却双腿发软,茫茫不知目的,太后最后问她道,“我都告诉你了,你打算怎么做,去告诉皇上吗?”
  婉贞站在门口处,背对着身后的太后,开口道,“我会让皇上知道的,他的孩子,不是潋儿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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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醒来后,仍感觉身上剧痛,只是与昨日相比,又已经好了许多,她想自己昨日回府来,仍未见过额娘,便催促着静心和瑛隐伺候自己更衣梳头,想利利索索地去给额娘请安。
  可待载潋进到额娘房中时,却又不见额娘的身影,她左右寻找皆不见额娘的身影,她问额娘房中的嬷嬷们,竟也问不出究竟,又派了人分别到载沣、载洵和载涛处去问,也没得知额娘的去向,载潋心中不禁立时又急又怕。
  静心怕载潋过于着急又令病情加重,便忙安慰她道,“格格您别急,昨儿夜里奴才见过福晋,福晋好好儿的,这会儿许是在别处逛呢,等会儿就回来了。”
  载潋却连听也听不进去,偏固执地向府外去跑,道,“额娘从不会出府却不告诉我,现在哥哥们和她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放心?!”
  静心跟着载潋身后跑,见她跑时一瘸一拐,踉踉跄跄,不禁更加悲痛,在她身后求她道,“格格!您身后的伤那么重,奴才求您别再跑了,等奴才去回了王爷,遣人去找也是好的,您一个人,又该上哪儿去找呢!”
  说话间,载潋已出了醇王府大门,门房处的小厮们见了载潋都不禁诧异,忙命人进去给载沣回话,又有人即刻取了挡风的衣裳出来跟随。载潋见府门外的太平湖一片湖光涟漪,却不知究竟要到何处去找额娘,她强撑着精神,沿着湖边一路向宫城的方向去找,仍未走出多远,已看见额娘所乘的马车从远处驶来。
  载潋又惊又喜,想跑几步去迎额娘,却无奈身后伤口剧烈作痛,只得缓缓走向了额娘的方向,婉贞福晋听李妈妈说载潋出来了,忙喊停了马车,迎着她的方向过来,一把将她拥进自己怀里,啜泣道,“傻丫头,你怎么出来了,身上的伤都没好,还病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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