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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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也用力抱紧了婉贞福晋,她忍不住痛哭流涕,“额娘!您去哪儿了…女儿在宫里这一个月,曾不止一次想过,也许再也见不到额娘了…今儿一早起来,看不见额娘,女儿忍不住胡思乱想,怕真的再也见不到额娘了!…”
  婉贞福晋听得更加伤心欲绝,她难以想象载潋在宫中究竟都遭遇了什么,她牵着载潋的手,缓缓陪她向王府内走,温柔对她道,“别怕,额娘不会扔下你不顾的,以后有额娘在,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欺负你。”
  婉贞福晋领着载潋回了自己房中,忽命外头的人将门关了,载潋坐不下,便只能侧卧在婉贞福晋房中的卧榻上,婉贞福晋忽问她道,“潋儿,你究竟知不知道,是谁害了皇嗣?”
  载潋听后心中一惊,她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她是谁害了皇嗣,而不是问她,是不是她害了皇嗣。载潋怅然,望着额娘又不禁流泪,她不知道在自己额娘面前,是否可以说真话了。
  载潋摇了摇头道,“额娘,是女儿糊涂,是女儿害了皇嗣,额娘不必再问了,女儿不想牵连额娘。”婉贞却心中极为悲痛,她想载潋如此反应,定是知道幕后黑手是谁的,可她却连自己也不肯告诉,定是为了皇上下定了决心的,要为了皇上而保密到底。
  婉贞福晋坐到载潋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来,啜泣道,“潋儿,你不必瞒额娘了,额娘方才进宫,太后都告诉额娘了,是你替太后做了这个恶人。”载潋周身俱惊,瞳孔都不禁一瞬间放大,她不敢相信太后竟然向额娘承认了。
  婉贞扶着载潋的头发,声音中已是颤抖,“是额娘对不住你,从今后,额娘想让你离这些是非都远远的,再也不要受一点儿伤害…额娘不会再亏欠你了。”
  载潋也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她拥住眼前的额娘,不断道,“额娘,您怎么这样说,女儿自生来便是您的女儿,您和阿玛疼我爱我,才会娇惯了我…我性格从前跳脱淘气,额娘也不曾苛责我…若不是七哥回府,女儿永远也不会察觉自己并非额娘亲生,足以见阿玛额娘待我的好!您这样说,该叫女儿怎么消受…”
  婉贞替载潋擦去了脸上的泪,努力笑道,“潋儿,待太后的万寿节一过,额娘想让你六哥带你去天津住段时日,那边有我们府上的别院,你去那边住着,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想,在那边,你才能真正离这些是非远远的。”
  载潋虽觉突然,却也并没有拒绝,她的身心俱损,已禁不起任何波澜了,她还想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亲人活下去。她想,自己也一定要狠下决心了吧,她需要离开这里,需要离皇上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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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是太后的万寿节,十月初十日这天,宫中大摆戏台,为太后祝寿,虽因与日开战一事而不得已缩减了万寿节规制,由在颐和园中祝寿该为在宫中祝寿,然而太后的六旬万寿,场面仍是空前绝后的繁荣盛大。
  载潋清晨便改换吉服,随兄长与额娘一同入宫,宫中已是人山人海,僧众与乐师聚集,中和韶乐与丹壁韶乐大作,众人在皇极殿前山呼海啸,恭祝万岁。宫中各处布置灯彩影壁与龙旗御楼,其上尽书华丽辞藻与万寿无疆,宫中满蒙乐曲交替演奏,不绝于耳,似一片无法诉尽的歌舞升平。
  皇太后升座皇极殿,接受百官祝祷后,众人便向畅音阁而来,畅音阁的三层戏台上“福、禄、寿”三场大戏早已开演,为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宫中乐师从皇极殿至畅音阁沿途奏“海宇升平之歌”。
  载潋行在人群最后,因她身上的伤才初有好转,行走仍然困难,一路上仍需有静心与瑛隐左右搀扶。载潋为不坏了规矩,便令兄长与额娘先行,自己跟在人群最后。
  载潋入畅音阁前,却见额娘从里头正向外走,李妈妈也神色匆匆地跟在一旁,载潋不禁上前问道,“额娘,您怎么了?”婉贞福晋神色焦急,拉住载潋道,“潋儿,你一路上来,可有看见一块玉佩?便是额娘平日里都戴着身上那块儿,方才人多,额娘不知道,是否是被人挤落了下去。”
  载潋回忆起额娘身上时常佩戴着的玉佩,便恍然大悟点头道,“女儿想起了,女儿去替额娘找吧,李妈妈,您扶额娘回吧。”
  李妈妈却担心载潋道,“格格,您身上还有伤,不宜四处走动。”载潋却对婉贞福晋和李妈妈淡笑道,“我会让静心姑姑和瑛隐去找的,我无非是想躲…额娘和妈妈都知道,我不愿进去听戏,不愿见一些人,再想伤心的事儿。”
  婉贞福晋明白载潋所说,她更不愿让载潋如坐针毡,备受煎熬,便随了她去,道,“那你快些回来,定要小心些。”载潋应后,便随着静心与瑛隐沿着额娘来时的路去找了。
  瑛隐走在前头为婉贞福晋找玉佩,静心则搀扶着载潋跟随在后头,载潋低头左右寻找,忽见一道垂花门下的宫墙根处有一段络子与额娘身上那块玉的璎珞很像,便走过去瞧,果真见额娘的玉落在了地上,所幸玉仍完好,没有破碎。
  静心一路搀扶着载潋,见已找到了玉佩,便忙抬头去叫已经走出去了很远的瑛隐道,“丫头!快回来,福晋的玉在这儿呢!”瑛隐听见静心唤自己,忙又调转了方向往回跑,一直跑到载潋的身边,静心才笑骂她道,“你这傻丫头,玉就这儿呢,你却迷迷糊糊地跑了那么远!若不是格格瞧见了,福晋的玉就让你给错过了。”
  瑛隐却仍旧笑笑呵呵,也不以为意,顽笑道,“格格自然是耳聪目明,我哪里比得了呢!”话毕正欲捡玉佩,忽有人从垂花门处经过,正撞在载潋的身上。
  静心惊慌失措间忙去扶稳了载潋,转头却惊觉来人竟是皇上与皇后、瑾贵人与珍贵人,而撞了载潋的人,正是走在最前的皇上。
  静心与瑛隐二人忙立时退后跪倒,不敢再抬头,载潋仍未捡起地上的玉佩,她望着仍在地上落着的玉,也不敢去看皇上的眼神,她不知道如今皇上再见自己,又该以何种憎恶的眼神来看自己,或是连一个眼神也不会给予。
  载湉望着眼前的载潋,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他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望着眼前消瘦憔悴的载潋,只需一眼他便知她的身体虚弱,可载湉望着载潋,却没能换来她的一个眼神回应。载湉无数次想关怀载潋的情况,可最后却都放弃了,明明在她身上捅刀子的人是自己,又哪里还有资格去关心她呢?开口也只怕会伤到她。载湉良久也不知该要说些什么,便只伸出双手去,想叫她不必再跪了。
  而载潋独自一人根本无法下跪,因她身后皆是伤口,伤口才刚开始愈合,若她跪了,伤口便又会开裂。
  载潋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她看到了皇上伸出的双手,却还是向后退了半步,她横了心,用力屈膝,跪倒在地,随着身后伤口一阵撕裂之痛,载潋忍不住流了几滴泪,她疼得紧紧蹙着眉,将头叩在地面上,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请瑾贵人、珍贵人安。”
  皇后已看不下去,她上前了一步想将载潋搀扶起来,而载潋却仍旧无法站起,在皇后的搀扶下又摔了下去,静心见状忙上前来帮忙,原来载潋想将额娘的玉捡起来,才又摔了一次,静心看得心疼,忙弯腰替载潋捡了婉贞福晋的玉,交到载潋手上,才将已疼得满头是汗的载潋从地上搀扶起来。
  载湉望着眼前的载潋,见她只因一跪便已疼得满头是汗,更是需要多人搀扶才能成行,心中已如针刺刀割,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却仍旧不知该要从何说起。载湉感觉心底剧痛,可这一切都是自己下的狠手啊,在他失去了皇嗣的时候,在他失去了理智的时候,在载潋自己都承认是自己害了皇嗣的时候。
  “你去吧。”载湉最终竟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载潋自始至终低着头,听到皇上令自己走,只言未发,便转身离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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